第81章 命運流轉
“許老師,對他們來說,姜明初和張翠芳的死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房子沒了――你說,不可憐嗎?
”
沒等許微棠回答我,溫叙言先開口了,一句很是不屑的、冰冷的,“他不可憐。
”
但凡長了耳朵的,都能從溫叙言的語氣裡聽出來冷漠和不屑。
“沒錯,他根本不可憐!
”許微棠說,“這世上承受苦難生活的人不計其數,他姜明初隻是萬千不幸的其中之一,多少人生在深淵還滿身陽光積極向上,憑什麼就他要傷天害理還自以為是上天不公?
任何犯罪的借口,都是自私自利。
”23s.com
這話我贊同。
原生家庭對姜明初的影響的确很大,但選擇善惡,是他自己的決定。
我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忽然想起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姜明初這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不過,他可憐,也不代表我可以對他犯下的錯誤既往不咎。
生而為人,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是最基本的。
我隻是感慨,但絕不因此心軟。
車上氛圍一下變得安靜。
這時,許微棠問,“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要不找個地兒吃飯去?
我過去找你的時候就已經餓得咕咕叫了,現在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行不?
溫總,你一起去呗?
我還沒跟溫總你一起吃過飯!
學生時代的學神男神,想跟你吃飯的女孩子從1号食堂能排到4号食堂,不知道我和阮桢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呀!
”
我想阻止都來不及了,因為下一秒,溫叙言就點頭說,“可以。
”
這答案我倒是意外的。
印象中溫叙言這人都是不言苟笑的,清清冷冷的高嶺之花,隻可遠觀不可亵玩,時常是獨來獨往,好似在大學的時候也沒什麼朋友。
我記得有一次他論文被刊登在國家重要期刊上,很光榮的一件事,學校校報隊的人去采訪他,校報記者問,溫學長,你時常獨來獨往,是不喜歡與人交往嗎?
當時我是負責拍照攝影的,那種鏡頭對準溫叙言咔嚓咔嚓,正好拍下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校報記者,“我不需要交朋友。
”
記者問,那你不會覺得孤獨嗎?
溫叙言眉頭蹙了蹙,仿佛是嫌棄對方的提問無腦又白癡,用一種神之鄙夷的語氣說,獨處并不代表孤獨,我隻是不想浪費時間在沒用的事情上面,更不喜歡紮堆一起湊熱鬧。
當時采訪,好幾個女孩子都是慕名去的,為的就是一睹學神風采。
都是迷妹嘛,自然覺得溫叙言說什麼都是最帥的最有格調的,真不愧是高嶺之花人設。
但當時我看着相機裡他面無表情的臉,心想,這樣的冰塊臉要不是因為長得帥……肯定很招人嫌!
最後收工的時候,記者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問溫叙言,“學長,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
“嗯。
”
“你之前一直拒絕校報的采訪,為什麼這一次肯接受了呢?
是有什麼原因嗎?
”
聽到這個問題,我也忍不住好奇。
因為去拍照之前,學姐們在一起八卦,說溫叙言連x教授的吩咐都不聽的,之前讓他給學弟學妹們上一下公開課推薦金融系的課外讀物,被溫叙言一句“沒時間”就堵死了。
校報隊多次想采訪這位高嶺之花,但都以失敗告終。
這次期刊獲獎,還是社長不死心,提前做好了策劃書送到他面前去,好說歹說,苦口婆心。
本以為溫叙言會客套兩句,比如社長多麼的熱情如火,他感動不已――但學神還是學神,高冷之風貫徹始終。
溫叙言冷冰冰地說了句,“私人原因,不便透露。
”
然後就走了。
就連許微棠聽到溫叙言爽快答應一起吃飯都有點驚訝,朝我撇了撇嘴巴,唇語問我,“這就答應了?
”
我抿了抿唇,心想,許老師,和溫學神吃飯,你不怕消化不良?
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和溫叙言同桌吃飯――以朋友的方式。
這還挺奇妙的。
這叫什麼?
命運流轉?
溫叙言開着車,問我,“阮桢,你要吃什麼?
”
我說,“我不知道,許老師定吧,許老師是美食家,江州城大街小巷的好吃的,她都一清二楚。
”
許微棠想了想說,“喝酒嗎?
今天有點冷,咱們喝點酒暖和暖和?
吃點羊肉去?
就去東新路上,桢你最喜歡的那家鐵鍋烀羊肉。
”
我倒是沒意見,可溫叙言――我試探性地問,“溫叙言,吃羊肉你可以嗎?
你有沒有忌口?
”
溫叙言臉上真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可以。
”
許微棠一錘定音,“那就去!
來,我給你導航!
”
不過半小時,我們就到了東新路的飯店。
是一家專門做羊肉的――每天從内蒙古空運過來羔羊肉,又嫩又鮮,我和許微棠非常喜歡來。
點完菜後,許微棠又叫了一瓶泸州老窖,讓服務員拿了三個杯子來,倒了三杯,給滿上,然後恭敬地遞一杯給溫叙言,特别正兒八經地說,“溫總,這一杯敬你,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們阮桢的幫忙!
大恩不言謝,阮桢的酒量不好,我替她幹了!
”
我的确是酒量不好,也就能喝一小杯,多了一定倒下。
但許微棠做危機公關的,酒局飯局很多,久而久之就練就了一身的膽量和酒量,那壯志豪情的樣子,頗有幾分江湖俠氣。
溫叙言倒是不矯情,舉起酒杯,淡淡應了句,“不用。
”
然而他一口氣喝完了整杯酒。
許微棠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不能剩我一個呀,我情緒到位了,也一口氣幹了,“謝謝你們兩位!
我也幹了!
”
“阮桢,你……”溫叙言皺眉。
“桢啊,你别這麼猛!
”
兩個人喊停都來不及。
其實我也想喝酒。
自從和姜明初撕破臉後,我心裡的情緒一直需要找一個宣洩口,今天算是好機會吧。
我想喝醉,想放肆。
這時候,羊肉也煮好了,許微棠非常自覺地幫忙布菜,第一勺子羊肉先送到溫叙言碗裡,但很快,那塊羊肉就被溫叙言夾出來,放在了骨碟上。
許微棠舉着勺子問,“怎麼,溫總,沒熟嗎?
”
溫叙言搖搖頭,“抱歉,我不吃羊肉,你不用照顧我。
”
我和許微棠面面相觑,異口同聲,“咱們倆剛才可是問了你可以不可以的!
”
溫叙言淡然自若,語氣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我可以吃别的菜,比如這個。
”
然後我和許微棠就眼睜睜看着他把那一盤拍黃瓜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我看着溫叙言,由衷地誇贊了一句,“溫叙言,你真是個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