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嚴氏沒和好友逞口舌之快,而是問道,“今宴,是剛回來嗎?
用晚膳了嗎?
”
裴今宴回答,“剛回來,還未用。
”
嚴氏放下衣服,“在知春院用?
我讓人去廚房取一些飯菜。
”
霍薇在嚴氏看不見的角度,對裴今宴使了使眼神,後者馬上心領神會,知曉嬸母有事和他說。
“抱歉母親,今天我有一些公事,得處理一會。
或者,我晚一些再來看母親?
”
嚴氏急忙道,“有公事?
那就先忙公事,等有時間再來,我這沒什麼事,身體恢複得也不錯。
”
“是,母親。
”
“快去忙吧。
”
“好。
”
向母親和嬸母打完招呼,裴今宴便離開知春院,隻不過回程,走得很慢。
他知道嬸母肯定會找機會溜出來,和他彙合。
果然沒一會,就見嬸母一溜煙地跑了出來。
裴今宴停下,等着嬸母。
霍薇追上來後,道,“我們去哪說?
要不然去你那吧,你還沒用晚膳,你一邊吃,我一邊說。
”
“不了,我不想吃飯,這裡離小花園不遠,去那說吧。
”
“行,走着。
”
。
兩人到了花園,入了涼亭。
霍薇開門見山,“你知道明妝找你嗎?
見她了嗎?
”
“聽門房說她找我,還沒見面,”裴今宴問道,“嬸母知道,她找我有什麼事?
”
“知道,今天早晨學士府送信來,說蘇學士發話,明天休沐,讓你們去學士府。
”
“……”裴今宴瞬間僵硬了一些。
霍薇看出侄子的不安,歎了口氣,“我知道,男子平生最怕兩件事,一個是被戴綠帽子,一個是被嶽丈瞧不起。
你……嗨,其實忍忍就過去了……等等,我在說什麼?
蘇學士有什麼資格瞧不起你?
這門婚事也不是我們求的,是他們上杆子栽贓!
”
裴今宴尴尬解釋,“不是,我不是擔心他們瞧不起我。
”
“啊?
那你擔心什麼?
”
裴今宴垂下眼,卻沒馬上回答,
好一會,淡淡道,“我不知道,最近我很亂,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什麼。
”
霍薇了然,笑着輕聲道,“那就把問題交給時間吧,别急于求成,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待緣分到了,也許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
裴今宴聽着嬸母的話,點了點頭。
霍薇看着遠方,靜靜說道,“你父親應該教過你,抵抗疼痛是能訓練的吧?
”
“教過。
”
“那教沒教你,忍辱負重也是可以訓練的?
”說着,拍了拍侄子結實的手臂,“你就當,這是命運對你的錘煉,坦然接受便好。
”
裴今宴抿了抿唇,認真答道,“是,我記住了。
”
“真是個乖孩子,”霍薇綻放笑容,但下一刻,又愁眉苦臉,“如果你堂弟像你這麼聽話就好了!
隻要他聽話,給我來一刀,放放血,我都願意!
”
裴今宴問道,“還是因為出征一事?
”
“對!
他才十八,非要去打仗!
但你們這代,就你和他兩名男子,還都沒成親生子嗣,這要是出去打仗死在戰場上,老裴家不就絕後一半?
”
“……”
裴今宴都聽懵了,要知道武将之家,女子在說起夫君、兒子上戰場時,多有忌諱,不會提“敗”“死”之類的字眼。
哪像嬸母,别說提,連堂弟戰死後面對的問題都想到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嬸母與普通女子不同,嬸母是真上過戰場、殺過敵的人!
他從前也跟着父親上過戰場,第一次面對死亡、尤其是面對一同出戰、前兩個時辰還有說有笑戰友們的死亡,那種痛徹心扉,永生難忘。
但接連再經曆幾次,身旁人死得多了、痛得多了,面對死亡時便不再恐懼、悲傷,而是麻木、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