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雙手束在身後,身形昂立,聽着小皇叔的話,沒有說話。
要是能這樣做,那自然是好的。
但真這樣做了,百姓還不得戳他的脊梁骨!
所以。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悄無聲息的,又名正言順的死在這宮裡。
他知道,好幾股力量都指向了長華宮,這小東西,活不了多久了。
“皇帝哥哥,他們都不聽臣弟的話,宮裡像樣的東西都被他們偷走了,父王和母後的東西都不見了,嗚嗚嗚......”
宮牆深處。
蘇落落背脊緊貼着冰冷的牆壁,風穿過來,刮在她的身上,帶來了小皇叔那凄厲又稚嫩的哭聲,她聽得出來,小皇叔是真傷心,真害怕。
心尖疼痛起來的時候,蘇落落一動一動,眼神越發的冰冷。
這長華宮真正忠心的不過是一個沉魚公公,恐怕還真護不住小皇叔。
長睫微擡。
蘇落落身形一閃,朝着宮外飛去。
她得去找一個人。
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她便落進了地牢。
蘇落落用太子的令符進去,将從禦膳房偷來的酒和肉交給牢頭,囑咐他們有人進來就馬上通報,随後閃身進去。
越往裡走,光線就越是昏暗,越是潮濕。
這兒是上次關太子的地方,她進來的時候,恍惚看到了一個人。
上一世。
那個人應該是在下個月被人殺掉了,小皇叔處境堪憂,眼下能幫他的,這個人極合适。
砰......
一劍砍掉鐵鍊,蘇落落走進最裡面這間,也是最髒最亂的這間牢房。
點燃了火把,挂在壁上,擡眸便看到角落裡,一團黑漆漆的東西裹在那裡,一動不動,要不是細看,你根本不知道那是個人。
頭發像團草,幾乎要鋪到了地上,衣服臭得熏人,一雙手和腳黑漆漆的,都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了。
“曹公公。
”
蘇落落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子,撥開他那枯草一樣的亂發,頭發裡虱子橫生,到處遊走。
這哪像個人啊!
如果沒有記錯,他已經被關在這裡二十年了吧。
整整二十年。
也許是太久沒有聽到有人喊這個名字,也許是有人沒有嫌棄他惡心,也許......是喚他的聲音過于溫柔。
一向形如木頭的曹公公突然間身體僵硬,被撩開亂發之後,他那雙緊閉的雙眸突然間睜開,似利箭一般冷視着蘇落落。
可能。
大家都已經忘記了曹公公,如果不是上一世的記憶,蘇落落也不知道。
這位曹公公在二十年前,可是拿捏着整個皇權,呼風喚雨,殺人無數的宮中霸主。
那時候。
誰在聽到曹公公三個字時,不得朝着他宮殿的方向行跪拜之禮!
二十年前與二十年後的他,讓人根本無法聯系在一起。
蘇落落朝着他笑了笑,随後站起來,靜靜的看着他。
曹公公露出那雙兇狠的眼眸,也冷冷的看着蘇落落,誰也不讓誰。
若是在二十年前,誰敢直視他的戾眸!
牢房裡的氣息莫名沉滞,令人窒息。
蘇落落垂眸,與他緩緩施了一個全禮。
“蘇玉塵之孫蘇落落有事求曹公公,作為交換,蘇落落保公公後世無憂,養老送終。
”
前半句曹公公壓根沒有反應,可聽到養老送終四個字時,他那雙萬年不動的枯目突然間像逢了甘泉一般,漸漸地染了水潤。
養!
老!
送!
終!
這四個字,于一個太監來說,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情。
不過是一個割掉了閹人,哪來的養老,哪來的送終,他們連妻室兒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