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莫修謹和阿沅姐要回幽州了
請求淩墨蕭幫忙,用幾乎是強制的命令,讓莫修謹回幽州。
是阿沅不得不走的最後一步,在此之前,她已經明勸暗求地,跟莫修謹說了很多次。
遠征途中,他病情需要的藥配不齊,他的病需要極穩定的休養,才能慢慢好轉。
但這一年多以來,莫修謹連一場安穩覺都沒睡過。
點燈熬油一般熬着他的身體,熬着他的精神。
自從和阿沅相遇,他的精神放松不少,有了求生的意志,可他還是想為淩王盡一份力。
自從遇到淩王後,他更是心力交瘁地想着戰事,這期間發了兩回病,他還不想讓淩王發現,甚至不想讓阿沅看到他發瘋的模樣。
隻讓吳有仁陪他瑣到房間裡,吳有仁吓的又是哭又是叫,比莫修謹還像瘋子。
最後是阿沅強行進去,才幫莫修謹熬了過去。
阿沅很擔憂,再這樣下去,也許下一次發病,小盼就搶救不回來了。
她才迫不得已私下見淩王,求他幫忙讓小盼回家。
淩墨蕭也是這時才知道,莫修謹的病已經這般嚴重了,雖然莫修謹留下來的作用更大,但他不可能為此讓莫修謹送命。
故而立即就答應了阿沅姐,在打敗伊斜餘之後,給莫修謹找了一個送俘虜回幽州的差事。
淩墨蕭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冬素快生了,不管阿沅他們是在生之前趕回去,還是生之後趕回去。
有阿沅這個貼心表姐陪着,冬素應該會很開心。
記得還在光州的時候,那時冬素隔幾天到别院去給他拔毒。
兩人的交談雖然不多,但偶爾也會聽到冬素跟繡娘聊自家的事,阿沅姐這個名字出現的最多。
說起來冬素願意跟他簽那份‘假成親’的合同,大半原因也是因為阿沅。
那時候冬素一心想去長安城,救被羅家賣給盧家的阿沅。
他便以淩王妃這個身份,很容易就能救出阿沅為由,成功說服她嫁給自己。
莫修謹出發之前,淩墨蕭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家書,同時又将在鞑子部落搜到的好東西,如毛皮料子、寶石黃金等物,裝了幾十輛車,拉回去給冬素。
許多士兵都托莫修謹幫忙帶家書,帶賞賜的物件回家給家人,姜宏還托莫修謹幫忙帶一批貨物。
莫修謹免費幫将士帶東西,但幫姜宏帶,直接說要收運費。
在商言商嘛,他現在可要養數萬奴隸,從姜家扣一點,就夠口糧了。
姜宏沒有猶豫,同意了運費的價錢。
同時心中思量,莫修謹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回到幽州,以後和王妃的生意有他摻和,要少掙不少錢啊!
就在莫修謹帶着數萬奴隸,趕着幾十萬的羊牛,于風雪中艱難地往幽州回的時候。
白師父順利地将消息帶到了玉門關,很快就傳到了長安。
太子黨還等着陳星耀在幽州查出點什麼,好能給淩王定罪,沒想到欽差團的确切消息還沒傳回來。
玉門關外先傳回,皇後勾結鞑子,迫害淩王的确實罪證。
同時還有東宮管事吳有仁的口供,皇後做的事太子都知情,甚至被鞑子搶走的那批賀禮,本來就是皇後要給鞑子的。
另有詳細附上,皇後于某年某月,經濟州陳氏陳瓊之手,暗中給鞑子多少糧食、銀錢等物。
若是之前太子黨一手遮天,這些消息從玉門關出來,半路就會被太子黨截獲,然後内部解決,根本不會傳的滿城風語。
但現在不是有個吳王跟太子打擂台嘛,雙方人馬成天瞪大眼睛,想揪到對方的錯處,把對方的人拉下馬,安上自己的人。
消息一傳來,吳王立即派人去接應送信的人,生怕被太子黨暗殺。
同時風聲就在長安城傳開了,太子和皇後跟鞑子勾結,暗害我們的戰神淩王。
就連淩王這次遠征,皇後也有和鞑子通風報信。
還曾經讓鞑子截殺我們的淩王妃!
濟州陳氏分枝,聽命皇後給鞑子送東西,怪不得濟州前年因天災死那麼多百姓。
糧食都給鞑子了,百姓不就餓死了嗎?
風言風語總是比真相更瘋狂,一人添油加醋一句,事情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百姓已經将每年邊關遭鞑子掠奪之事,全部算到皇後和太子頭上,算到陳家頭上。
光是百姓私下議論,自然引起不了重視。
但很快太學的學生集體請議,求皇上徹查此案。
再到禦史接連上書,太子德不配位,當廢!
吳王本來正樂呵着呢,此事必能廢掉太子,甚至皇後和陳家都保不住。
如此,自己就能順利成為儲君。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發現,不管是百姓的議論,還是百官的讨論,除了吳王黨之外的人。
更多的是責罵太子黨,然後同情淩王,有人說淩王忍辱負重,當年被皇後害的大敗一場,連腿都殘疾了,可他從沒叫過冤屈。
有人說淩王才是心系天下,外有強敵,内有太子黨迫害,還是以驅除鞑子為己任,那麼苦寒貧窮的幽州,他才去了幾年,就有遠征之力。
自然也有人贊淩王妃,一個農女,背後也沒母族支持,淩王遠征她獨守幽州,這是何等魄力啊!
再細思王妃一直做的事,建平民也能看得起病的大醫館,為邊關荒城幽州,建一座萬書閣。
簡直是在知識的荒漠挖了一方綠州!
還善待工匠,建工匠協會。
善待百姓,給百姓分發田地,鼓勵開荒……
本來淩王妃在幽州做的一這事,長安人是知道的,但因為大家的目光都被淩王強搶貴女為妾,淩王亂殺士族這件大案子給吸引過去。
如今傳回的消息來看,淩王明顯是被冤枉的,這分明就是太子黨往淩王身上潑髒水。
百姓的議論便轉到淩王妃為幽州做的那些實事上面,現在大家說起農女王妃,那是不帶絲毫嘲諷,而是真正的敬佩。
當然,沈冬素做的事能傳的那麼廣,那麼細緻,少不了姜氏的功勞。
總之,當吳王發現,事情的兩大主要當事人,太子和淩王,已經是一黑一白的兩個角色,而他個人則成了配角被人完全無視時,竟然找不到扳回一局的辦法。
甚至覺得不能就這樣讓太子落馬,現在淩王風頭正盛,太子被廢,極有可能是他被立為太子!
不行,一定要等淩王遠征回來,最好是滅了鞑子,他自己勞累過度死在邊關回不來了,或者是被太子派人暗殺了。
那時才是他吳王入主東宮的最好時機,奪嫡的拉鋸戰還要繼續……
長安城鬧的沸沸揚揚,幽州城是一點消息也沒接到。
當然,便是聽到這些消息,沈冬素也不會在意。
因為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回長安。
全力建設幽州,要将幽州變成比長安更繁華的大都城。
但是這事幫她揚名,獲得百姓的同情,還是有好處的。
聽龐先生說有更多的老朋友、同窗的學生,準備來幽州求學,還有人主動捐贈書籍。
再則就是帶動商業發達,幽州的煤球和煤爐,經過姜氏商行的推廣,不少百姓都用了起來。
現在長安才剛剛入冬,正是囤煤的時候,哪怕幽州已經冰天雪地,還有即将有戰事。
姜家還是接了不少煤的生意,商人是隻要有錢賺,哪裡都敢去。
幽州城雖然封了,不許人進。
但城外的煤礦沒封啊,每天往來拉煤的車輛絡驿不絕,煤車像炭筆一樣,在雪地裡劃上橫七豎八的線條,成了冬日的一道獨特風景線。
就在沈林鐘回到淩王府的第三天,他才跟沈冬素說,丁啟和沈冬月也回到幽州城了。
他安置的住處,丁啟一直想給給王妃請安,又怕影響王妃,所以請他先問問。
沈冬素見沈冬月跟自己客氣拘束成這樣,心中一歎,卻也不強求,輕聲道:
“我現在身子不方便見客,想來冬月姐也一樣,還是等生了孩子之後,再見吧!
”
“讓他們安心在幽州城落戶,需要什麼大哥你幫襯着。
”
月見不禁感歎:“他們從揚州來幽州,沒想到剛巧遇到鞑子要來,不知道他們後不後悔?
”
沈林鐘歎道:“這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他們在太平的揚州,還會遇到發瘋的肖氏呢。
相比起來,在幽州更安心。
”
當把冬素的意見告訴那兩人時,沈冬月明顯松了口氣,她更怕冬素答應見兩人,或者是請兩人到府上做客。
她現在隻想靜靜的養胎,最好不出門,最好不被任何人看到她的行蹤。
丁啟很清楚,隻有确定馮文生的生死,确定他不可能傷害到他們,冬月才能真正安心。
……
廬陽城中,一個十歲的男童正在小厮的陪同下,走在下學回家的路上。
正是調皮淘氣的年紀,很容易被路邊的東西吸引住目光,很快,他被一個臉有刺青的乞丐吸引住了。
那乞丐縮在牆角,在這般陰冷的天氣裡,隻穿了一件破舊的麻衣。
男童拿棍子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乞丐擡頭睜眼,一張還很年輕的臉,一雙因仇恨而變得腥紅的眼睛,讓男童吓一跳。
他不顧小厮的勸離,還是好奇地問:“你又不老,為什麼當乞丐?
”
那青年咬牙道:“我要去找我的仇人,我要報仇!
”
男童一幅老氣橫秋的模樣歎道:“原來乞丐也有仇人啊!
我也有仇人,娘說要等我長大了才能報仇。
”
“你的仇人是誰?
”
乞丐帶着無窮的恨意道:“是個女人,不,是兩個女人。
”
男童蹲下道:“我的仇人也是一個女人,她殺了我堂兄,又殺了我大伯和我爹,搶了我家的田地……”
小厮再也不敢讓公子當街說下去,上前捂着男童的嘴,将他強拉着離開,遠遠地乞丐聽到小厮的聲音:
“我的好公子哎!
那個人臉上有刺青,是犯過案子的。
你怎敢跟他說這些!
”
男童氣嘟着道:“我又不能跟别人說。
我覺得這個乞丐很有趣,說不定我和他的仇人是同一個人呢!
”
小厮吓一跳:“可不敢再胡說,公子您可是陳氏望族,豈是他一個小小犯奴乞丐能比的……”
轉眼到了十月,幽州斥候營終于打探到鞑子的行蹤,連忙向城中報信。
陳瓊那張輿圖不是假的,鞑子是分成三股,一股準備由西邊的山脈進入幽州腹地,一股準備從東邊的密林進入,而大部隊,則是直接攻打幽州城。
沈冬素不憂反喜,太陽的,終于來了!
再不來老娘孩子都要生了!
早來早打完,全城人也能安心過年。
她本來想說不管山脈那支敵人,反正山谷已經被炸毀了,敵人根本不可能從那裡進來。
但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想鞑子的事,覺得計劃還能再周密一點。
喚來李念魚問道:“那被炸封的山谷,能挖一條山道出來嗎?
”
李念魚嘴唇一抿,一臉的匪夷所思。
沈冬素覺得要不是看自己是個孕婦,他都要罵人了。
你才讓我用火藥把山谷小路都給炸了,現在又讓我挖!
炸起來容易,炸點火藥就行了,但挖有多難啊!
沈冬素趕在他質疑自己的智商之前道:“陳瓊死了,我們炸了山谷的消息肯定沒傳到鞑子那邊。
”
“鞑子肯定還會按原計劃從山谷那裡走,就算路被封了,他們也會以為是因為暴雪封的,不會想到我們有火藥封山。
”
“這種情況下,如果所有的山路都被封死,隻有一條能通行,你覺得他們會不會走?
”
李念魚抿起的嘴唇松開,眼睛發亮:“肯定會走!
而我們就能提前設伏,來個關門打狗,甕中捉鼈。
”
沈冬素笑着點頭:“所以,能挖嗎?
”
李念魚當即拍拍胸膛:“隻要能殺鞑子,沒路也能挖出一條路來!
”
沈冬素不是那種隻下命令,然後隻要結果,不問過程的暴君。
她真誠地給出意見:
“如果不好挖,那就不要挖全,隻讓鞑子以為前方有路就行了,你可以提前在路上埋火藥。
”
李念魚心疼地道:
“這樣一來,戰馬也會全部炸死的!
一匹戰馬,最少能賣好幾十兩銀子,夠給我們工匠學院添好幾台滑輪機了。
”
沈冬素大感意外,哎喲,這個隻會要資金,從不在乎銀子的家夥,也知道心疼物資了!
這工匠學院辦得太對了,讓這些技術宅當家做主,他們才知道‘柴米’貴,才知道心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