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進淩府
出門時天色還未大亮,村裡隻有雞鳴狗吠聲,和早起拾糞的老人的咳嗽聲。
沈冬素聞着濕草和牛糞的味道,聽着秋蟲的殘鳴,穿過羊腸小道,快速上了河堤。
找到昨天被沈林鐘救起的地方,一看那遍地的腳印,她的心涼了半截,‘案發現場’不可能找到任何證據。
唯一的希望就是沈林鐘,思及此,她往淩府莊園趕路的速度就更快了。
沿途所見,四野蕭條,秋收已過,原野上散落着零星幾個農人,在刨草根儲備冬天的柴火。
宜州是半丘陵地帶,因為水利不暢,隻有少部份田能種水稻,大部份都是旱地,種麥和豆類。
沈家隻有幾畝水田,在沈爺爺名下,每春秋兩季的農活,大房幹的最多,但秋收後分到的米卻隻有一丁點。
隻有病人或是逢年過節,蔣氏才舍得熬米粥。
在原主的記憶裡,一年吃米粥的次數,屈指可數。
日上三竿的時候,沈冬素餓的受不了,到個兼賣小食的茶水攤。
一文錢買了一壺不知泡了幾泡的粗茶,一文錢買了一塊紮嗓子的粗糧餅。
真難吃啊!
幾乎是就着茶水硬咽下去的。
并且她還看到店家做餅,磨碎的豆菽米,加了一塊濕泥。
想想自己吃的餅裡也有泥,實在忍不住詢問:
“為什麼餅裡要加泥?
”
那店家看她一眼,目光落在臉上的時候,目露驚豔。
再看她的衣着,又變回尋常,不過一個長的挺好看的小村姑。
逐笑道:“你娘煮飯不加鹽泥?
看你這打扮,不像吃得起鹽的樣子啊?
”
沈冬素瞬間在原主的記憶裡搜索,很快找到盲點,低聲說:
“我娘都是把鹽泥曬幹研成粉。
”說罷匆匆喝了茶,将剩下的半塊餅收好離開。
那店家玩笑了一句:“你娘挺講究!
”
下半程路途沈冬素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陣,之前她一直沒在意生存條件,隻想着救沈父,找害原主的兇手。
這會肚子一餓,自然就想到吃喝,吃的是加泥的豆菽粥、喝的是井水。
住的是兩間漏風漏雨的房子,換衣裳還得縮在竈爐後面、上廁所是小樹林、趕路是兩條腿……
沈冬素再無一絲重活一世的欣喜,隻覺自己是被人拐賣了,這樣的開局,怎麼活啊!
欲哭無淚,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把沈林鐘贖回來,生活環境,再慢慢改變。
她本以為找到淩府會需要一番波折,到了下莊才知道,完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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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淩府在這片到處都是黃泥草房的村莊上,顯得那麼鶴立雞群。
就像後世開發區,舊平房小巷還沒沒全推,但中間已經蓋起了一座高樓大廈。
遠遠地看,整個淩府足有半個村子那麼大。
據說下村靠杏山的地方發現了溫泉,才被城裡來的貴人看中,買下蓋了這座别院,專為主子秋冬過來泡溫泉。
都喊主家為淩家大爺,人家在城裡到底是什麼身份,還真沒人知道。
沈冬素為順利找到淩府而高興,但怎麼進淩府卻成了難題。
淩府正門是兩個持刀武士守門,跟真門神一樣,吓得方圓幾裡都沒人敢靠近。
她人一進門子,就被兩個好心老人拉住勸,别靠近淩府,會挨闆子。
果然,人還沒靠近正門,那兩‘門神’就聲如雷鳴地道:“淩府重地,閑雜人等遠離!
”
這要是原主,能當場吓軟,沈冬素自然沒被吓住,她讨好笑問:
“我來尋人,我兄長在淩府當差。
”
那兩人依舊面色冷硬,不過也答了一聲:“下人走角門。
”
她忙轉到角門處,是兩個尋常小厮在看門,一聽要找沈林鐘,都搖頭說沒聽過。
待她說是才進府的新人,兩人依舊搖頭:
“進了淩府,管家會賜名,你哥現在叫什麼?
”
沈冬素去哪知道?
靈光一現改口道:“我找劉管家。
”
兩人一聽她還認識劉管家,态度變好了一點,不過依舊進不去:
“劉管家進城采買,後天才回來,你後天再來吧!
”
沈冬素哪裡能等到後天!
一想到原主是被人害死的,她都後怕,萬一那兇手知道她沒死,昨夜來暗害怎麼辦?
再說,憑蔣氏對她的态度,今日若沒個準信帶回去,她要麼被蔣氏的淚淹死,要麼被罵死。
再三懇求,那兩門房依舊拒絕替她去問一聲。
隻是其中一人,不是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摩擦,擠眉弄眼的。
沈冬素豈能不明白,這是要跑腿費啊!
可惜,全身上下除了給沈林鐘贖身的十兩銀子,她再摸不出一文錢來。
餅到是有半個,他們應該不要……
眼看午時已過,再耽誤下去天黑前就回不了家了。
沈冬素假裝失落地離開,實則是去旁邊小樹林想辦法。
光明正大地進不去,隻能另辟蹊徑。
淩府這麼大,還不信處處都有人守着!
小心翼翼地沿着外圍轉了一圈,很快讓她找到一個絕佳點,不光附近沒角門,沒人看守。
剛好裡外都有樹,爬到樹上,攀過院牆,再從裡面的樹上下去就行了。
進去之後,再找下人房,肯定能找到沈林鐘。
沈冬素冷靜思索了一下,還是覺得今天見到沈林鐘最重要。
原主這身材嬌小,進去之後找地方躲一躲,這淩府又大,被發現的可能極低。
說幹就幹,她解下外衣的腰帶綁在手上,開始爬樹,沒經驗,爬的滿頭大汗才騎坐到圍牆上。
為防被巡羅人發現,她隻往院内看了一眼,一片假山石,正上面氤氲着白色水汽,想來是一處溫泉池子。
如此更好,也省得她再沿樹爬下去。
水汽撲面而來,眼前頓時變得朦朦胧胧,附近即無人影也無聲響。
她不再遲疑,手一松,從圍牆上跳了下去。
就在她人落水的瞬間,隻覺脖子上一痛,一隻微冷的大手緊緊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溺水般的窒息感瞬間傳遍全身,呼吸變得極為困難,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樣。
沈冬素不斷掙紮,卻無任何作用。
直到耳邊傳來低沉飽喊殺意的聲音:
“誰派你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