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不救?
沈冬素接着寫桃花箋,這回寫的是猜燈謎,都是極簡單的。
“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猜一字)”
“赤兔(猜一字)”
“油煎豆腐(猜一人名)”
……
她在那低頭寫,甲十八低頭看,結果發現,十個裡面有八個他都猜不到。
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便道:
“你這謎都靠譜嗎?
别人家買了猜不到,把你的攤給掀了。
”
沈冬素笑道:“這麼簡單都猜不到,要怪就怪自己笨!
”
甲十八:……
默默站起來假裝沒看到,我不猜了,總不能說我笨吧!
很快沈冬素就笑不出來了,除了第一個小厮痛快地買了一個,接下來小半個時辰,來看的人到是不少。
可沒有一個拿錢買的,一聽說十文錢,連價都不想還就走了,十文錢能買不少麥芽糖呢!
買糖葫蘆也能買五串,來買你這一小籃子梨糖!
有孩子被棒棒糖吸引,扯着母親哭着要買。
卻被母親當街施展‘老娘打子掌法’拒絕。
沈冬素沮喪地問甲十八:“怎麼辦?
真賣不出去,咱們中午隻能用梨糖當午飯了。
”
就在這時,那個買糖的小厮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沈冬素吓一跳,不會來退貨吧!
結果他急道:“還有沒有?
我,我再要十盒!
”
說話間遞上來一串百文錢,沈冬素退回他二十文:“買三贈一,十盒隻要八十文。
”
小厮大喜,這二十文就是他的跑腿費了!
“這回小紙鶴上面是猜燈謎,你的主子肯定更喜歡。
”
小厮道:“我家主子喜歡你的小籃子還有裡面的詩句,糖嘗了,太酸。
都嘗我們吃了。
”
甲十八無語,這就是賣椟還珠嗎?
買梨糖不要糖,就為那小籃子和詩句,又來買十個!
沈冬素留了個心眼,讓甲十八趕緊收攤,兩人悄悄跟着小厮,不多時來到一片相對安靜,但建築高檔的街區。
這裡擺攤的人極少,都是挑着擔子在角門巷子裡敲着撥浪鼓,有個賣柿餅的老阿婆好心告訴她:
“不能叫賣,會被巡街的打走。
這裡住的都是富貴人家,出手闊綽,多轉幾個巷子,東西能賣完的。
”
沈冬素沒有撥浪鼓,就跟在阿婆身後。
這一代果然都是有錢人,角門打開買柿餅的婢女小厮,十個有五個會買一盒梨糖。
其中有幾個買一盒拿進去之後,小姐妹也喜歡,又追出來多買幾盒。
跟了阿婆一個時辰,兩筐梨糖就賣完了。
還有很多聽了信的婢女追出來要買,一問沒了,氣得直跺腳,讓沈冬素明天還來。
明天是來不成了,沒時間做,沈冬素便跟她約好,來時從角門報信,優先賣給她。
老阿婆羨慕地看着沈冬素,她的柿餅才賣了一半呢,沈冬素立即跟她買了一包柿餅,約好下回來還跟她同行。
等和甲十八來到驢肉火燒攤上時候,她隻覺心身舒暢,暢想着靠賣梨糖開啟美好生活。
不敢當街數錢,放自己身上還怕被偷,讓甲十八把錢裝好。
小沈老闆十分大方地買了兩個火燒,兩碗羊肉湯。
還切了一斤鹵驢肉,晚上回去加餐。
她意氣風發地跟甲十八說着,以後要怎麼發展糖果生意,讓甲十八做二股東,跟她賺大錢……
甲十八無語地吃火燒,這小村姑,給她三兩顔色就敢開染坊!
賣梨糖賺個幾百文,就想開店,這膽子是真肥。
兩人坐在街邊小攤上,正吃得香,突然聽到一陣哭鬧聲,吵得很兇,跟那天二房來牛棚鬧事差不多。
兩個年輕的男子正揪在一起打,其中一個一臉擔憂地道:“我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殺你全家!
是人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
她都要一屍兩命了,你們還不讓大夫進去!
”
那男子不言,可他母親卻在旁邊哭天抹地道:“大夫是男的,進去看了她的身子,那我兒子不是當了綠頭龜!
都是生孩子,我連哼都沒哼一聲,生了兩孩子。
她這哭了一天一夜,又是請穩婆又是請大夫,孩子沒生下來,喝藥都花了不少銀子。
我話擱着,她真進了鬼門關,我老張家給她風光大葬。
但想要大夫看她身子,那就是蕩婦,死了也别進我張家祖墳!
”
“我操,你這老妖婆,天天搓磨我姐,現在她在生孩子呢,生的是你老張家的孩子,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
有人抱住這青年的腰,防着他去打那女人,那個丈夫唯唯諾諾,什麼都聽母親的。
屋裡隐隐還有女子的痛苦呻吟聲傳來,大夫滿頭大汗地在院中喊:“商量好了沒有,到底讓不讓我進去行針?
再晚了一屍兩命,可别訛我!
”
看熱鬧的人圍在小院前,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人說人命關天該讓大夫進去,有人說女子清白比命要緊,死也不能讓大夫進。
沈冬素隻覺手中的餅不香了,慢慢放下,再也吃不下一口。
管還是不管?
不關我的事,在這個時代要明哲保身,不能管!
但那是兩條生命,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天職,即看到,不能不管!
就在沈冬素腦子裡兩個小人打架的時候,那産婦的弟弟突然當街跪下:
“算我求你了!
救救我姐!
大不了生了孩子你們和離,孩子歸你老張家,讓我接我姐回家!
”
那婆婆還是不答,那大夫卻不願意等了,背着藥箱跑了:“晚了,沒救了!
”
那青年幾乎絕望,當街抱着大夫的腿磕頭:“救救我姐!
求你救救我姐!
”
這個場面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原主曾經這樣求過李大夫救沈父。
前世她支援災區,在地震後的廢墟中,一個弟弟跪下來救她,救一救重傷的姐姐。
那時候,那個弟弟把她當成救世主,用那雙充滿希望的眼睛看着她,可她隻能給那已經沒了呼吸的姐姐蓋上白布……
那個孩子的眼神,無論過多少年她都無法忘記,而現在,她在這裡,再一次看到那種眼神。
她猛地站起來:“既然不讓男大夫進去,女大夫總行吧!
”
甲十八很适時地提醒:“沒有女大夫!
隻有女穩婆。
”
“那我就當一回女穩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