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出事了
但月見找了個好幫手,就是才被王妃安慰過的謝清芷,她直接道:
“你就把王妃對你說的話,跟她們再說一遍。
”
“反正就讓她們别哭了,有啥事王妃會給你們撐腰!
”
謝清芷:……
月見師父,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好硬核!
就在沈冬素定好出發去基建的日子前三天,久違地收到揚州的來信。
果不其然,給李念魚的那一封,比給她的那一封還要長。
給李念魚時,這個瘦的跟竹杆一樣的技術宅,高興差點跳起來。
月見說她親眼看到,李念魚圍着花園盛開的薔薇花樹,圍了三個圈,笑得跟個傻瓜一樣。
月見很認真地問:“王妃,你确定這信是你那大魚表哥寫給他的,不是他在揚州的愛人寫的?
”
沈冬素同樣認真思索,搖頭道:“就他這性情,你覺得會有愛人嗎?
愛上火藥還差不多!
”
月見一噎,王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舌了?
“可能是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大魚哥,而大魚哥一點也不責怪他,所以才這麼高興的吧!
”
另一封是寫給沈林鐘的,沈冬素将它放到一邊,準備帶到基地給大哥。
讓廚房送了一壺果茶,她一邊喝茶,一邊慢慢看信。
在這個車馬很慢的年代,一年能收到三、五封家書,已是極難的。
所以不管是光州的信,還是揚州的、長安的,她都很重視。
大魚哥的字變好了不少,從開始鬥大的一個,變成正常大小,雖然字寫得沒有筋骨,好像啟蒙孩童的字體。
但能看出來,他是努力練過的。
應該是想親自寫信,不假他人之人,才用那隻拿工具的手,在夜深人靜時,努力握筆練習吧?
大魚哥對她說的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成好像是向上級報告一樣的态度。
開頭的問好,也變得極為克制,稱呼更是早就從冬素表妹,變成王妃。
每一次都事無巨細地說着揚州醫館的事,這是她交給他最大的任務,仿佛生怕自己哪一點沒做好,辜負了她的信任一樣。
說揚州醫館在官府的支持下,經過了兩次擴建,饒是如此,每天來求醫的人還是不夠住。
江南的富商都來找他,想在自己的家鄉建一個新醫館,可現在醫護不足,他不敢應下。
但來揚州學醫的大夫變多,太醫院那幾個大夫都收了很多弟子,隻是醫學不像旁地,三、五年能出師。
太醫院的大夫們都說,最少十年,才敢去别的州城建一所大醫館。
萬一醫術不精去坐館,便是辜負了王妃的信任。
雖然醫館建設之初,不是以盈利為目的的。
但如今的揚州醫館,很明顯,盈利極豐。
所以大魚才敢一再擴建,也給醫護人員極高的待遇,還建了醫學院,專門招收醫護學生。
等說完正事,談極家人時,字裡行間才有了親情的溫馨。
說大姨母的眼睛,因堅持用王妃給的藥方,好了很多,雖然還是看不清人,但已經不流眼淚了。
大麥快生了,現在天天在家做孩子的衣裳,給王妃也做了不少,下一次光州送節禮時會送到。
大蓮在光州縣城開了一家點心鋪,和二姨母的食肆相鄰,生意非常好……
大魚哥還是那麼不善言詞,寫的信闆闆正正,不像仲陽的家書那麼有趣,但冬素還是看的心裡暖暖的。
再下一頁是說丁啟和沈冬月,相比于大魚對她的态度變成恭敬,沈冬月好像已經不敢跟她往來似的。
仿佛認清了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或者是越發愧疚過去對她的傷害,讓她覺得自己不配和冬素往來。
隻能借大魚哥之口,說一說她的近況。
好消息是她又懷孕了,壞消息是,一直沒有馮文生的确切消息,讓她很恐慌,依舊不敢出門見人。
大魚哥送來的禮物中,有一箱子小孩子的衣裳和荷包,料子都是很貴重的蜀錦,是沈冬月做的。
她說的很卑微,希望王妃不要嫌棄。
沈冬素不禁想到自己出嫁的時候,沈冬月也是這樣,隻敢趁無人時送上一包她親手做的荷包。
說實話,跟沈冬月和馮文生之間的恩怨,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就像你在攀登高山時,在山腳下被荊棘刺傷了腳,你或許在腳痛的時候會怨那荊棘。
但當腳不痛了,你已經攀上山峰,哪裡還會記得那個刺傷過你的荊棘?
不過是野草一棵而已,高山上的風光和無數冒險等着你,誰還會回頭去看那一棵野草!
很明顯,對她來說,馮文生不過是一棵曾經刺傷她的荊棘,且已經被她拿刀砍的七零八落。
但對沈冬月來說,馮文生和那段過往,深深的刺進了她的心髒裡,可能一輩子也無法釋懷。
和沈冬月漸行漸遠,是意料之中的事。
兩人之間的往來,早已變成,她從大魚哥的信上得知她的近況。
她則從大魚那裡,得知幽州的事。
然後就是每年為數不多的次數,互相送些禮物。
極有可能,兩人這輩子都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但沈冬素還是希望她能早日走出陰霾,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看完大魚哥的信,沈冬素喚來甲四詢問:“去年讓你查馮文生的現狀,可有結果?
”
甲四面露難色,但也不打算隐瞞:“不久前收到消息,馮文生死了。
”
沈冬素本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心一提道:“若他死了,你也不必瞞我,有何隐情?
”
“王妃洞察秋毫……”
沈冬素嘴角微抽,打斷他的話:“你跟誰學的?
好好說話。
”
猶記才見甲四時,可是個高冷少年,一句話都不帶超過十個字的。
怎麼現在變得會拍馬屁了?
跟誰學的,不學好!
月見在一旁偷笑,甲四臉紅了,輕咳一聲道:
“是龐先生交代的,要多誇王妃,讓王妃開心,我也費了很大勁,才說出口的。
”
沈冬素頭痛:“你誇得很好,以後不要再誇了,好好說話就行。
”
甲四這才道:“馮文生被發配到嶺南,在采石礦做苦役,不久前傳來消息,他采石時跌落懸崖,摔死了。
”
“我們的人知道後,特地去現場查看,并沒有找到他的屍體。
”
“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
“更讓人生疑的是,去年有一批揚州的犯人,也發配到采石礦。
”
“有人說起,其中一個犯人似是認識馮文生。
”
沈冬素眉一挑,那就不難猜測,馮文生定是聽說了他母親的死,才铤而走險,詐死逃生。
若非他被淩王的人重點關注,隻是地方官吏看守這些發配犯,他鐵定成功了。
地方對發配的重刑犯的死,處理的就是這麼潦草,摔下懸崖,不可能派人去找屍體。
她趕緊道:“給揚州去信,盯緊了,馮文生極可能去找沈冬月報仇。
”
甲四忙道:“沿途有我們的人追蹤,絕對不讓他逃到揚州。
”
月見忙問:“他會不會逃到幽州?
”
甲四冷笑:“你不認識這個人,此人最是陰險無情,自私自利。
”
“即便是去揚州,他也不是為母親報仇。
他就是想要挾沈冬月,得些好處罷了。
”
“他是不敢來幽州的。
”
這話沈冬素信,馮文生就像陰溝的老鼠,最惜命了。
沈冬素去看揚州送來的物資,普通的貨物都已入庫,隻有單給她的東西,由月見檢查之後,搬來給她看。
一大箱名貴藥材,還有成品藥,這是醫館太醫們整理給她的。
一箱嬰兒衣裳,四季的都有,針腳細密,可見做衣裳的人是用了心的。
另有一大箱棉布做的尿片,還有荷包。
這是沈冬月送的,她不喜出門,可能每天在家就是做這些吧!
另有大魚送的,一套玉梳和篦子。
可能是怕送玉梳這類東西,容易讓人誤會。
他特地說明,是太醫建議,孕婦用這種梳子對身體比較好。
還有一套牛角做的按摩、刮痧、不求人等小物件,也是專門為孕婦做的。
這兩套東西做工都極為精緻,連月見都說,江南的師傅手藝就是好,幽州也有賣的,但要粗糙很多。
隻有沈冬素看出來了,這是大魚哥親手做的。
她會心一笑,不管身份怎麼改變,大魚哥還是哪個寬厚可靠的表哥。
好玩的是,大魚哥還另送了一套東西給淩墨蕭,是一套釣魚工具,一應魚鈎、魚漂,極難得的紫竹魚杆都有。
看來大魚哥哪怕當了官,也不改其愛好,依舊愛魚。
就像山山現在當了村長,還是喜歡穿顔色鮮豔的衣裳。
并且越有錢,穿的越鮮豔。
上次仲陽的家書有說,他穿了一身豔紅去參加鎮上的婚禮,結果比新娘子穿得還豔。
他倒是滿自豪的,二姨母卻覺得丢人丢到鎮上了,拿鞭子把他抽了一頓。
看完家書,整理了禮物,沈冬素靜靜地等着出發去基地。
李念魚正在幫她改良馬車,據說這次改良,能讓她躺在上面感覺不到半點颠簸。
甲四和月見正在給自己征招的新兵整隊,一起帶到基地去訓練。
臨行前,沈冬素去看了一下萬書閣的建造情況,進度有點慢,因為工程組是李念魚的師兄弟。
人家自然先緊着自己的工匠協會建設,萬書閣就落後了。
龐先生雖然心急但也沒辦法,隻能将陸續送到的書先送到淩王府倉庫。
他一天來看一趟,像照看孫子的爺爺,不管對哪本書,哪怕是孩童啟蒙的書,他也如獲珍寶。
親手放防蟲的丸藥,按王妃教的方法,提前給書籍編上号碼。
簡單數字本來還沒在大規模流傳開來,但龐先生已經用到書籍編号上面。
他說用這個方法,既不用大張旗鼓引得士抵制,又能潛移默化地将簡體數字宣傳開來。
呃,為什麼士族會抵制?
就像朝堂上的黨争一樣,單純就是不讓自己競争對手成功而已。
争的早就不是政策是否利國利民,就是不想讓對方建功。
士族也一樣,他們拒絕學習新東西,不是因為新東西不好,隻是怕對自己已經掌握到的東西不利。
李念魚的師兄弟已經學會了活字印刷術,且經過他們的改良,變得更好用。
龐先生先開辦書局,印刷已經有了書籍版本,所用頁角,就是簡體數字。
轉眼到了出發前一天,月見頭一回像紀嬷嬷一樣,拿着長長的單子,一樣樣核對要帶出門的物件。
生怕少了一樣,王妃用的時候沒有。
沈冬素跟她說,如今基地那邊有姜家的海船,什麼貨物都有,不像過去那樣缺東西。
她依舊沒有放松,恨不得把整個王府都打包搬過去。
她最擔心的是:“萬一欽差一直不走,要在基地那邊生孩子怎麼辦?
”
沈冬素失笑:“那就在那邊生呗,有穩婆和大夫,在哪生都一樣。
”
月見吓的臉一白,越發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當初真應該把紀嬷嬷一起帶到幽州的。
突然,沈冬素似是想到一點,雖然可能性極低,但也不得不提前準備。
那就是,如果因胎兒胎位不正難産,不得不進行剖腹産,應該怎麼辦?
她肯定不能自已給自己剖腹産,幽州的軍醫,估計還不敢。
她看向手穩刀速快的月見,嗯,還有幾個月,可以培訓一下。
這姑娘膽子大,應該不會吓到。
不知為何,月見突然覺得王妃看她的眼神,很吓人。
王妃該不會要我做什麼恐怖的事吧?
當天夜裡,沈冬素一直沒睡着,和月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去基地的路途并不遠,但為照顧她的身體,走不快,要在路上宿一夜。
沈冬素正說自己好久沒露營了,還挺期待的。
記得當初和王爺用急行軍的方式趕到長安,那一路才叫艱辛,她都不想回憶。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着是婢女焦急地敲門聲:
“王妃,龐大人求見。
”
龐先生從不在深夜求見過她,特别是她懷孕之後,連她午睡時都沒有官員來求見。
他半夜求見,必是出事了。
月見反應極快地扶她坐起,回應道:“去請甲統領。
”
那婢女急道:“甲統領還未回府。
”
沈冬素一邊穿衣裳一邊冷靜地道:“并未敲起外敵來犯的鐘聲,不是鞑子。
”
隻要不是鞑子,别的事都不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