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偶遇
丁芸也道:“姑娘大恩大德,丁芸無以為報,豈能再收您的錢!
”
沈冬素真誠地說:“你姐姐身體虛弱,月子裡藥補需要錢,這母女倆安身立命也需要錢。
這二錢銀子是我跟張婆子要的接生費,就當我暫借你們的。
趁現在你聽我教你怎麼照顧月子裡的産婦,别再推脫。
”
丁啟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給沈冬素磕了個頭,這才接過銀子,感動地道:
“以後姑娘有用得上丁啟的地方,您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
沈冬素先問兩人家在何處,一聽跟回沈家莊同路,便一路走一路告訴他月子裡該怎麼吃喝,怎麼防産褥病,怎麼催奶,怎麼照顧小嬰兒……
兩姐弟聽得極為認真,甲十八同樣全程默默聽着,越聽越詫異,這是一個鄉村小村姑該懂的東西嗎?
他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沈冬素總提及當醫師的事,她給沈父換藥的手法娴熟,她給難産的産婦接生……
他猛地按着沈冬素的肩膀,低聲道:“你是醫師?
”
沈冬素無語地看着他:“你才發現嗎?
”
甲十八呼吸都變急促了:“你能治爺的病?
”
沈冬素忙豎起手指到唇上:“噓!
這事不能跟旁人說,我和你主子簽了合同的!
”
甲十八有千百個問題要問,可眼下時機不對,隻是他看沈冬素的眼神,從膽子大的小村姑,瞬間變成了看稀世之寶一般。
他們這些跟着淩王出生入死的老部下,最盼的就是淩王的腿疾能愈,但凡抓到一點希望,就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是絕不會放過的。
他這才懂甲四派他來沈家的用意,這個沈姑娘,确實需要人看着。
不過,如果她真能治王爺的病,為何不直接将她拘在府上?
治好之後再放人呢?
難道是擔心她醫術不精,有意讓自己打探一二?
不待甲十八思索出結果,天空突然一聲驚雷,眼看暴雨将至。
此時他們已離城門甚遠,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沈冬素倒是不怕淋雨,可丁芸和小囡囡不能淋雨啊!
丁啟指着不遠處的幾棵葉子稍殘的大樹:“去樹下躲躲!
”
沈冬素一把拉住他:“不行,打雷時不能躲樹下,很容易被雷劈的。
”
她說話間脫掉自己的外衣,蓋到丁芸身上,又催甲十八:
“快,用你的衣裳包着筐子,把小寶寶放進去。
”
甲十八看着烏雲翻滾的天空道:“不成的!
這雨不小,還是趕緊找落腳地要緊。
”
丁啟急得眼睛都紅了,姐姐怎麼就這麼可憐,好不容易難産保住一條命,萬一這月子裡淋了雨,落了病根怎麼辦?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一輛豪華的大馬車在風中出現。
沈冬素大喜過望:“我們去求車主,帶我們一程。
”
丁啟滿眼絕望:“他們不會停車的,我們這樣的人,就是他們腳底的泥,怎麼會讓上車。
”
丁芸也道:“貴人最忌諱月子裡的婦人,不會讓我上車的。
沈姑娘,你坐車走吧,我姐弟慢慢回家。
”
姐弟倆都覺得不能再勞煩沈冬素,本就是萍水相逢,人家救了自己的命,還追上來給銀錢,難道還要一直拖着人家不成?
就在這時,甲十八肯定地道:“放心,這車你們能坐!
”
沈冬素正想問他是不是認識車主,就見那馬車走近,而駕車之人,正是那個冷面少年甲四。
車窗輕輕打開,淩墨蕭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出現,那雙鳳眸饒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沈冬素:
“沈姑娘,别來無恙。
”
“有恙有恙,請您幫幫忙,送這對母女回家可好?
”沈冬素懇求地道。
說話間大雨噼裡啪啦落下,少女睜着一雙鹿眸似的眼睛,滿是祈求地看着他。
淩墨蕭甚至能從那雙澄清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他無法開口拒絕任何請求。
微擡下巴:“好。
”
丁啟和丁芸忙跪下磕頭道謝,沈冬素抱着小囡囡急道:“快上車啊!
要謝以後再謝!
”
丁啟隻求姐姐和小囡囡能上車就好,自己拉着闆車淋雨回去。
甲十八直接把他的車綁到馬車後面,和他一起坐到甲四左右。
車廂裡,丁芸拘謹又害怕,抱着小囡囡縮在一角,既不亂看也不亂動。
小囡囡乖得很,在母親懷裡睡得像一隻小奶貓。
見沈冬素一直在看那小女嬰,淩墨蕭隻覺心頭大為不暢,這小丫頭,沒上車的時候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這一上了車,就翻臉無情,連句話都不跟他說。
可讓他先開口,實在有些為難,剛好看到小茶幾上有一碟棗糕,淩墨蕭纖長的手指輕推一下道:
“給她嘗嘗。
”
沈冬素大大方方地道:“多謝公子。
”拿一塊給丁芸,又取一塊自己吃。
丁芸手抖啊抖,哪裡敢吃,正在這時小囡囡哼哼唧唧哭了起來。
淩墨蕭又道:“許是餓了,喂她吃。
”
沈冬素低頭看看吃一半的棗糕,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說給小囡囡吃,不禁笑道:
“公子,小囡囡才剛出生,隻能吃奶的。
”
淩墨蕭:……
怎麼感覺被當成傻子了!
他都沒細看那嬰兒的大小,還以為是幾個月大的孩子呢。
丁芸羞紅了臉,也不敢當着這位貴公子的面奶孩子,隻祈求雨趕緊停了,他們好下車,改日再報答貴公子的恩情。
幸運的是,馬車速度很快,到丁家莊路口的時候,雨也真的停了。
丁芸和丁啟再三道謝,沈冬素問清他們家住何處,約好七天後過來看他們。
淩墨蕭的馬車沒走,靜靜地等着沈冬素跟他們道别,待沈冬素再上車,淩墨蕭才問道:
“親戚?
”
甲四所查,沈家并無在丁家莊的親友。
沈冬素便将她給丁芸接生一下,添油加醋地說了。
添的是那張婆子有多壞,兒子有多窩囊,丁家姐弟有多可憐。
至于自己的醫術,都不用誇,因為她聞到淩墨蕭身上的藥味,正是她開的方子。
也就是說這人找醫師确定了,那個方子可以用。
“離七天之期還差幾天,今日碰巧遇上,我給爺把把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