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沈爺爺帶着兩人孤兒回來了
太多人圍觀,沈冬素不好當衆把脈,便問沈父:“祖父怎麼了?
”
那中年漢子道:“吐了一路的血,要不是十裡八鄉都認得他沈江,我哪裡敢拉他回來!
瞧,這人還沒死,你們就不認賬!
一路我抓了三回藥,加上車馬費,十兩銀子,不給錢,我不給人!
”
他媳婦提醒道:“咱們要個死老頭幹什麼?
不給錢咱報官,讓全鎮看看沈家兩個孝子啊,老子要死了都不讓進門!
”
又見十兩銀子,沈冬素覺得她有‘十兩魔咒’,總能遇到急需十兩銀子的事。
沈大志大叫道:“要錢就找沈大成,這是他老子!
我們都分家了,娘歸我,爹歸他。
”
沈父紅着眼道:“我當然要爹,可我還差二兩銀子,就當問你借的總成吧!
先把銀子給車夫,得趕緊送爹看大夫啊!
”
朱氏三角眼一眯,一步沖到沈父面前:“你有八兩銀子?
果然林鐘的賣身錢你們藏起來了,得分我五兩!
”
圍觀的村民和那車夫的家人,都罵二房不要臉,老頭子都快病死了,還在這搶銀子!
朱氏才不管呢,臉面值幾個錢,銀子才是最好的東西!
沈冬素打斷衆人的争吵聲,問沈父:“咱們把爺爺接回家,明個爺爺病好了,他們又來要爺爺怎麼辦?
”
沈大志像差點笑出聲來,他要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幹什麼?
這老頭從小就偏心老大,可曾正眼瞧過他!
揮手道:“你們拉走拉走,别說明個他好了,就算他有座金山銀山,我沈大志也不要!
”
沈冬素高聲對四周道:“鄰居們做證,我們兩家是分了家斷了親的,如今沈二叔棄我爺爺不顧。
爺爺歸我們大房贍養,跟沈二叔再無半點幹系!
”
朱氏卻懂得抓重點:“你有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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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素冷哼一聲,對甲十八道:“甲大哥,可否借我十兩銀子?
”
甲十八一言不發地從錢袋子裡摸出十兩碎銀,放到她手心上。
蔣氏在一旁急的不得了,小聲對沈父道:
“再勸勸老二,爹後面還要醫治,咱家哪有錢請大夫啊!
”
瞧,蔣氏再一次以拖後腿方式助力,本來朱氏還吵着要銀子,一聽這話,沈大志立即拉到她一旁:
“娘,别吵了,再吵真要兩家平攤醫藥費,咱們填的窟窿更多!
”
沈冬素把銀子遞給車夫,車夫當場拿出随身帶的銀戥,剛好十兩,不多不少。
逐喜道:“沈江這兒子不孝順,到有個孝順孫女!
你家在哪,我把人送你家去!
”
衆村民都來帶路,沈冬素正要跟着同去,猛地想到胡婆婆的話,拉着沈父問:
“爺爺是不是還帶了小孩子?
”
沈父這才想起來,忙道:“對對,還有兩個孩子。
人呢?
”
朱氏罵道:“什麼孩子,就是兩隻野猴子、髒乞丐!
你們一道帶走啊,敢落我家裡,我當場打死!
”
這時,屋後傳來一陣孩子們的打鬧聲,她擠開圍觀的孩子一看,隻見沈青牛拿着細竹杆,邊大笑道:
“跳,跳高點,你們快看,這兩隻猴子真會跳啊!
”
一邊猛抽兩個瘦小孩子的腳踝,那兩個孩子應該是兄妹,哥哥七、八歲,妹妹隻有四、五歲的模樣。
都是瘦骨嶙峋,四腳纖細,肚子病态的圓大。
小臉黃黑,頭發如雞窩,一身舊麻衣裳破破爛爛,也沒穿鞋,光着的腳上全是傷口。
兩個小人兒,此刻真如從深林中意外來到人間,卻落入惡童手中的小猴子。
惡童絲毫沒有憐憫之心,隻想折磨他們取樂。
沈冬素大叫一聲:“住手!
”一把搶過沈青牛手中的竹子。
他先是吓一跳,随即讨好地道:“冬素姐,你也想玩嗎?
給你抽一會,可好玩了,抽一下他們就跳。
”
沈冬素一巴掌扇過去,把沈青牛的胖臉扇出五個指印,他捂着臉‘哇’的一聲大哭:
“奶!
冬素打我!
”
圍觀孩童一哄而散,隻餘那兩孩子,抱在一起,也不哭也不叫,仿佛這種打已經挨過很多次,習慣了。
那小男孩緊緊地抱着小女孩,戒備地瞪着沈冬素,眼神有着不屬于孩子的成熟和狠戾,不時打量一下四周,似乎在思考怎麼逃走。
沈冬素忙扔了手中的竹杆,和善地笑道:“你們是我爺爺帶回來的嗎?
我爺爺,沈江,就是那闆車上躺着的老頭兒。
他現在去我家住,你們也跟我回去好不好?
”
兩孩子依舊沒有反應,她伸着手上前,輕聲道:“别怕,我不打你們,來,跟我回家。
”
那女孩在哥哥懷裡,顫抖着擡頭,小腿上全是傷痕,站都站不穩,看向沈冬素的眼神,就像那寒冬中被人遺棄的小貓。
沈冬素隻覺眼眶發燙,正要去牽那小女孩,就被小男孩一把抓住手腕,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别碰我妹妹!
”
甲十八上前,一把提着他的後衣領子将他提起,男孩在空中四肢亂彈,小女孩尖叫起來。
甲十八又一手将小女孩提起,邊往牛棚方向走邊道:“先抓回家,你再慢慢安撫。
”
兩個孩子在空中不斷尖叫掙紮,甲十八一點也不受影響。
沈冬素看着虎口被咬的青紫的牙印,不得不佩服,目前來看,帶這兩孩子回家,甲十八這方法最快最妥當。
牛棚裡,沈爺爺已經躺到沈父的床上,這張床可以正式定為沈家病号床了。
甲十八将兩孩子扔進廚房草堆上,又把兩個破舊的大竹筐子扔到他們身邊。
本來正像逃竄的野貓一樣,尖叫逃離的兩孩子,看到破竹筐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兩人像保護自己的珍寶一樣,将兩個竹筐子拉到身邊,安靜地縮在草堆上。
沈冬素伸頭看了一眼,竹筐裡隻有一些破衣裳,和幾個缺了口的破碗盆。
甲十八解釋道:“車夫說,你爺爺用這兩筐子一根扁擔,翻了幾座山。
從麻城山村把他倆一路挑到禮山縣,他倆晚上就睡在這竹筐子裡。
你爺爺累病了,一直吐血,實在走不動,托路人帶信找光州人。
最後碰巧找到車夫頭上,車夫一看還是同鎮的人,就墊付藥錢,把他們三個帶回沈家村。
”
至于這兩孩子的身世,他們是沈爺爺親姨母的重孫重孫女。
沈爺爺三歲喪母,五歲喪父,從此吃百家飯。
遇荒年差點餓死的時候,遠嫁麻城的姨母聽說光州有災,她孤身一人挑着兩個竹筐,步行兩百裡山路,來尋長姐唯一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