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武力
許婉甯并不在甯院。
她的書房裡反倒有一個孩子在桌子前練字。
裴珩認得他。
長安正在懸着手腕學練字,他練得很專心,就連裴珩走到他的身側都沒有發現。
一橫一豎一折一彎鈎,他一遍遍地練,裴珩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孩子是個可塑之才。
一遍比一遍練得好。
“不錯。
”裴珩終于出聲。
因着就在身旁,長安吓得手一抖,剛蘸好的墨汁一抖,滴落在剛寫好的大字上,糊成了一團。
“裴,裴大人……”長安無措地請安。
他也不知道身邊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裴珩笑笑:“你這個彎鈎,寫得還不夠鋒利,你看……”他抓着長安的手,用力道帶着長安寫下了剛才長安練的字。
長安跟着裴珩的力道将字重新寫了一遍,也将哪裡出力哪裡收力記在了心裡。
裴珩放下他的手,長安自己再寫了一遍,竟然跟裴珩的字不相上下。
“你很有悟性!
”裴珩毫不吝啬他的誇贊,眼神看向進門的方向。
許婉甯來了一會兒。
裴珩抓着長安的手練字的時候她就進來了,她沒有打擾,而是在外頭看着。
大人小孩,同抓一支筆,同寫一個字,許婉甯竟然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難得的和諧和熟悉。
“這孩子很有悟性,若是加以雕琢,以後定會成為一塊美玉。
”裴珩跟許婉甯說。
許婉甯看了看還在細心練字的長安,笑笑:“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
她眼底的慈愛和欣賞溢于言表,裴珩看到了,又回頭看看長安:“瞧你那樣子,要不是知道這孩子是你的仆從,我還以為這孩子是你生的呢!
”
許婉甯但笑不語。
本來就是她生的。
裴珩将東西遞給許婉甯。
“什麼?
”許婉甯沒接,愣了下。
“糖炒栗子,剛出鍋的。
”裴珩摸了摸紙袋子,“還是熱乎的。
”
“無功不受祿。
”許婉甯還是不接:“裴督主有事嗎?
”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裴珩回答得真情實意。
許婉甯氣得咬牙:“我看你來看我是假,來蹭飯是真。
”
“答對了三分之一。
我不隻是來看你,也不隻是來蹭飯,我還是來蹭酒的。
”
許婉甯:“……”
她真該心甘情願地輸酒給他:“我現在把那五十壇梨花醉還給你。
”
裴珩搖搖頭,一臉奸相。
“我覺得,來你這喝酒,更好。
”
“許婉甯,許婉甯……”隔壁屋子裡傳來崔雲楓的喊叫聲。
許婉甯看看東廂房,又看看裴珩,“裴督主,我相公在叫我了。
我就沒時間陪裴督主了,要不改天?
”
她第一次覺得崔雲楓的鬼哭狼嚎如此的美妙。
裴珩左右轉轉:“有人喊你嗎?
”
“有啊,就在那間房裡。
”許婉甯指着崔雲楓睡覺的東廂房說:“剛才那麼大聲,裴督主沒聽到嗎?
”
那麼大聲音,裴珩又是會武功的人,聽力該更加敏銳才是啊!
許婉甯正疑惑的功夫,裴珩又說:“少夫人聽錯了吧?
沒聽到有人在喊你呀!
”
不可能啊!
許婉甯不理他,直接去了東廂房。
推門進去,屋子裡靜悄悄的,連腳步聲都聽得到。
許婉甯來到床邊,崔雲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雲楓?
”許婉甯喊了一聲。
崔雲楓沒回應她。
許婉甯又上前去推他,崔雲楓還是一動不動。
她上手探了探鼻息,是活的。
“我說了沒人喊你吧!
”
裴珩也進來了。
許婉甯差點吓死。
這裴珩雖然是個太監,可到底也是個男的吧,這要是傳出去她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進來幹什麼?
”許婉甯吓得聲音都壓低了。
裴珩笑笑:“不必如此緊張,他聽不到。
”
“你弄暈他了?
你怎麼弄暈他的?
”許婉甯一臉震驚。
裴珩從床邊緣拿起一個闆栗,“諾,這個。
”
剛才崔雲楓叫出聲的時候,裴珩的闆栗就從外頭射進去,打在了崔雲楓的睡穴上,打昏了他。
許婉甯的嘴巴大張着,都能塞進一整個雞蛋。
他們剛才都在外頭,那麼遠的距離,裴珩也就是聽到了聲音,可他卻能用一顆栗子,打昏他。
許婉甯突然想到了什麼,跑了出去,窗戶上一個栗子樣大的洞,就明晃晃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武力值這麼駭人嗎?
殺人于無形?
那惹怒了他,他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咔嚓了她?
“少夫人,到飯點了。
”裴珩笑着說。
許婉甯:“……”這個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能得罪:“哦,好,裴大都督稍等片刻,馬上就來。
”
裴珩:“……”
這女人對他的稱呼,怎麼又變了?
比裴督主還見外。
紅梅去廚房端菜去了。
可甯院的飯菜都是固定的,如今多了一個大肚子,廚房拿來的菜壓根就不夠吃。
說了又怕府裡頭的人懷疑,許婉甯隻得用上甯院自己的小廚房。
自從崔雲楓到甯院養傷之後,甯院就有了小廚房。
平日裡炖個藥,炖個補品什麼的很方便,可許婉甯幾乎不下廚。
開玩笑。
她可不會給崔雲楓和陳綿綿洗手作羹湯。
可現在,她隻得自己做了。
好在去要點新鮮的食材并不難,許婉甯讓紅梅要來了一條大青魚。
裴大都督不是喜歡吃魚嗎?
那就讓他吃個過瘾。
裴珩早就在桌子前坐下了。
紅梅将飯菜端上桌子,裴珩本來滿臉的希冀,随着飯菜端出來,眼裡的光都越來越淡了。
“中午吃這些?
”
青杏點點頭:“是的。
”
眼裡那淡淡的光終于全部消失不見了。
吃的這就什麼玩意啊!
“裴大人稍等。
”青杏福福身子,去了廚房。
“小姐,裴大人好像不滿意廚房送來的飯菜!
”青杏說道。
許婉甯早就知道啦。
所以這不就讓紅梅拿了條大青魚來嘛!
新鮮的大魚頭,裡頭放蘿蔔片和煎好的荷包蛋,大火煮開之後,用小火慢慢煨着,魚肉紅燒,曬幹了的辣椒幹配上新鮮的紅色綠色青椒,紅燒出來的魚塊,綠的紅的點綴其中,色香味俱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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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青杏端着菜進去了。
裴珩在看到一大盆炖的魚頭和一大盤,眼底已經消失的光慢慢地聚攏。
就是這個味道。
“這是誰做的?
”裴珩問。
紅梅搶先說道:“是大廚房的一個廚子。
少夫人特意請他來做的。
”
青杏看了紅梅一眼,沒有說話。
許婉甯這時也過來了,懷裡還抱着一壇梨花醉。
裴珩眼睛都亮了。
“快快快,快吃吧!
等會飯菜涼了。
”
等許婉甯坐下,倒了酒,裴珩與她碰了個杯,喝了杯梨花醉,就開始動筷子了。
燒的魚塊、煮的魚頭真的美味到了裴珩的心坎上。
他一吃到好東西,心情又美妙,臉上也越來越溫柔。
“杜氏身邊的那個嬷嬷供出了杜氏所作的罪行。
”裴珩舉着杯子,眼神溫柔地盯着杯子裡的瓊漿玉液。
瓊漿玉液,是透明,酒杯也是透明的琉璃盞,他透過酒杯和杯中酒,能清楚地看到對面端坐的人。
“杜氏賣你嫁妝的事情說了,當鋪裡也找到了這麼多年典當你東西的記錄,最重要的是,她還供出杜氏打死府上一個府醫的事情。
隻是……”
“什麼?
”許婉甯送進口中的杯子停在了唇邊。
“找到劉迹的屍體,才是一招既殺的關鍵。
”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