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生氣
許婉甯正扶着杜氏跨過火盆。
聽到府裡頭傳來的哭爹喊娘的聲音,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去。
許婉甯皺眉:“管家,快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母親回來的大喜日子,這些人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
崔榮發畢恭畢敬地應了聲是,連忙去了。
就在杜氏升起一點子崔榮發怎麼這麼聽許婉甯的疑惑時,許婉甯又扶着杜氏,“母親,跨火盆吧。
将您身上的晦氣去去幹淨,從今往後,日子越過越紅火。
”
杜氏那點子的疑惑煙消雲散:“好。
”
這是許婉甯特意給杜氏準備的,說是能驅除黴運,享大福,杜氏迷信,當然的不可能在現在這個時候想其他的。
好不容易跨過了火盆。
許婉甯又送杜氏回了延年院。
杜氏終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到這熟悉的場景,院子裡的一草一木,屋子裡的一桌一椅,一金一玉器擺件,本來感動得想落淚給硬生生逼了回去。
“我的那些擺件呢?
到哪裡去了?
”
她讓下人打了好幾層的多寶閣,為的就是擺杜氏喜歡的那些金銀玉器擺件,每一件都是杜氏的心頭好,可現在呢?
杜氏的心頭好都不見了。
剩下一些是在多寶樓還擺不滿的時候,杜氏拿來湊數的。
湊數的還在。
許婉甯低眉順眼,沒說話。
崔祿輕飄飄地看了杜氏一眼,在她的怒火上澆了一盆水:“贖你要花兩萬兩,怎麼?
我為了贖你賣掉點東西還錯了?
”
杜氏不敢再說話了。
“去洗洗吧,你看看你,渾身髒兮兮的,臭死了。
”崔祿不耐地揮揮手,轉身走出了延年院。
杜氏看他離去的方向。
是往玉心院去的。
“我今天才回來,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那個賤女人。
”杜氏氣得龇牙咧嘴。
夏嬷嬷安慰道:“夫人,先去沐浴更衣吧。
奴婢給您梳洗。
”
杜氏這才感覺到渾身難受,跟着夏嬷嬷走了。
許婉甯站在大堂之中,看着空空如也的多寶閣,輕輕淺笑。
這個陳綿綿,還真的夠狠。
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讓杜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别說,這未來侯府的日子,肯定會很熱鬧。
“走。
”許婉甯轉身也離開了延年院。
青杏跟在後頭,小聲地問:“小姐,我們是回甯院嗎?
”
“不。
咱們先去看熱鬧。
”
玉心院真的熱鬧得很。
本來是那十個要被清退出去的下人在哭在鬧,崔榮發在外頭看了一眼,不敢進去,可就在外頭躊躇的功夫,崔祿來了。
看到裡頭雞飛狗跳的場景,再看看自己喜歡的人小臉慘白被人逼入絕境,崔祿就狠狠地瞪了崔榮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崔榮發連忙解釋:“是側夫人說府裡頭的開支太大,開不了源就要節流,于是就找來小的說要清掉一些府裡頭的奴才,小的就把府裡頭的這些人的情況都跟側夫人說了一遍,側夫人最後就選了這十個人。
說,說……”
“說什麼?
”崔祿看到綿綿被人欺負成那樣,心就跟着揪了起來。
“側夫人說,這侯府裡頭所有下人的月錢就要上千兩銀子,侯爺一年的俸祿才一千兩,要是不清掉一些人,付掉月錢的話,侯府就要喝西北風了。
”崔榮發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崔祿的表情。
他當了這麼多年侯府的管家,也知道如何說,自己能明哲保身,又能讓侯爺産生些其他的看法。
果然。
崔祿眼睛猛地幽深,眸光銳利地看向陳綿綿,“她胃口倒是越來越大了。
”
以前就是一個小小的農女罷了,現在竟然還瞧不起他一千兩銀子的俸祿了。
果然,女人都是善變的!
崔榮發低着頭,眸光明明滅滅。
崔祿心裡頭惱火,可又看不得陳綿綿受苦,隻得跨進了玉心院。
陳綿綿看到崔祿過來,猶如天兵天将救她出水火,一路小跑過來,委屈得噘嘴:“侯爺,你怎麼才來啊!
”
崔祿:“……”這是怪他來得不及時?
可嬌軟的人兒都已經撲他懷裡了,崔祿隻得将人抱住,“到底出什麼事了?
”
陳綿綿哭得梨花帶雨,靠在崔祿的懷裡,柔弱無骨:“他們,他們欺負綿綿,侯爺,嗚嗚嗚……”
欺負?
躺在地上一個老婦跳了起來,也跟着哭,跟着磕頭:“侯爺,您還記得奴才嗎?
”
崔祿仔細地看了看那個臉上爬滿了溝壑的老婦,驚訝地出聲,“乳母,怎麼是你?
”
乳母?
陳綿綿一臉的疑惑。
什麼乳母?
她不是在府裡頭混吃等死,啥事都不幹的嘛?
老婦頭都已經磕出血了,“難為侯爺還記着老奴。
老奴以為這輩子要老死都見不到侯爺一面了。
侯爺,您要是還記着小時候您吃了老奴一口乳汁的恩情,老奴說的話,您就聽一聽。
”
“乳母快請說。
”崔祿推開已經石化了的陳綿綿,上前親自扶起了老婦。
老婦嗚咽着,“侯爺,老奴可沒有欺負側夫人啊,是她,是她欺負老奴啊!
她要清我們這群奴才出府,這是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啊。
”
這時,一個老頭也站了過來。
崔祿一怔,下意識地就喊:“盧伯!
”
這可是崔祿的師父,教他騎馬射箭教他拳腳功夫的,後來因為救崔祿,被發了瘋的馬兒踢中了脊椎,再也直不起來了,也不能教崔祿騎馬射箭學功夫,所以崔祿就将他換到了花房,讓他晚年跟着花花草草作伴。
老頭身子佝偻,顫顫巍巍,拉着崔祿的手也老淚縱橫:“侯爺,難道就因為老奴不中用了,這侯府就沒老奴的容身之地了嘛?
這裡頭的哪一個人,不是在侯府兢兢業業,就因為年紀大了,做不得多少活了,我們就是廢物了,要清出侯府了嘛?
”
老婦又哭着說:“若是侯府真的困難,我們這群不中用的,也就離開吧,省得侯爺為難。
”
一個乳母,一個師父,趕他們出府?
陳綿綿腦子裡裝的是草嗎?
“不不不。
”崔祿一手拉個老者,連連寬慰:“不為難不為難。
你們放寬心,就在府裡頭待着,誰要是再敢提讓你們離開,我第一個就不饒過她!
”
陳綿綿身子一顫:“……”
得了崔祿的肯定,那十個人才終于走了。
崔祿将人送到了玉心院的門口,“管家,送乳母和師父回去。
”
崔榮發連忙去攙扶着年紀更大的老頭:“是,奴才這就去。
”
他可不能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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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祿轉身,看到小臉慘白,正睜着一雙小鹿的眼睛,茫然無措地落淚,“侯爺,綿綿……”
“你看你幹得好事。
”崔祿兇她。
“嗚嗚嗚。
”陳綿綿就哭:“是管家,管家他都沒跟我說這些。
”
崔祿最讨厭做錯了事情,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别人的人,沒想到陳綿綿是這種人:“你跟這群人說之前,你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你以為我把管家之權交給你,就是讓你越過我,擅自做決定嗎?
”
陳綿綿懵了。
什麼?
還要跟侯爺禀告?
“綿綿,綿綿不知道啊,管家他沒跟我說啊。
”陳綿綿下意識地又把責任推給了崔榮發。
“呵。
”崔祿都被氣笑了。
他盯着陳綿綿,眼神帶着冰冷的寒意:“綿綿,隻此一次,若是下次你再鬧得侯府人仰馬翻,這個家,你也不用管了,正好夫人回來了,把管家之權還給她吧。
”
農女就是農女,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想當年,杜氏剛開始管家的時候,也說怕不會,可人家是自謙,沒要他操心,杜氏就将整個侯府打理的好好的,可到了陳綿綿,她說不會是真的不會,瞧瞧,這做得叫什麼事,差點讓他成忘恩負義的罪人。
崔祿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無論陳綿綿在後頭怎麼追,崔祿都不曾回頭。
陳綿綿追到了玉心院門口,淚眼婆娑地看着崔祿遠去的背影,哭得傷心至極。
不遠處的許婉甯,将玉心院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