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看過雲鸾的畫像,可畫像和真人,根本無法比。
僅僅是那雙眼睛,都讓他動心不已,要是他日日面對的,是她真正的容顔呢?
梁羽皇想到這裡,心口一緊。
他緊緊地握住拳頭,眼底閃過幾分懊惱。
他真是瘋了。
雲鸾那麼卑鄙,将他耍得團團轉,他居然還在這裡想,她真正的面容?
乘風見梁羽皇沒有回應自己,他不由得急了,他連忙擡手,撞了撞趙阙的胳膊,給他使眼色,讓他幫着勸太子。
可趙阙,從始至終都低着頭,悶不作聲,根本不擡頭去看乘風。
乘風氣的厲害,扭頭看向胡宇。
胡宇頭皮有些發麻,看着太子的神色,傻子都能看出來,太子似乎并不想乘勝追擊,去追殺雲鸾。
他握着拳頭,抵在唇上,低聲咳嗽了幾聲。
“那個殿下……雲鸾她讓屬下給你傳話,她說,她要在明日晚上,看到我們大軍撤離出南儲。
倘若我們不撤離,她會出手,正式與我們開戰
乘風倒吸一口涼氣:“她可真是卑鄙無恥,燒了我們的糧倉,逼得我們退出南儲國。
在戰場上打不過,所以就來這種陰招……”
“殿下,雲鸾真的欺人太甚,我們趕緊追過去。
一旦将雲鸾綁回來,我們就牽制住了南儲的軟肋。
不是說,雲鸾與那南儲的攝政王情投意合,感情甚笃嗎?
我們将雲鸾握在手裡,倒要看看,那個攝政王會不會為了雲鸾,而向我們梁國投降
其實要是按照常規的作戰手法,乘風的提議,非常的合理且專業。
梁羽皇若是夠理智,也應該采納乘風的提議……
可他現在的心思,很明顯是被雲鸾給攪亂了。
他心裡煩躁不已。
隻覺得乘風的聲音,在他聽來,特别的聒噪。
他忍不住冷着臉龐,看向乘風:“如何作戰,還輪不到你來教孤。
依照雲鸾的行事作風,她不可能沒有任何的防備,一旦我們追上去,她可能會設下一些埋伏,專門在那裡等着我們呢
胡宇連忙跟着附和:“殿下的顧慮很對,依着雲鸾的心性,她絕不可能,會給我們擒拿她的機會
“那些在她身邊保護的黑羽衛,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
我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到時候,别沒擒住雲鸾,反而被她所擒,那就糟糕了
乘風自知,自己的一些思慮,确實不太周全。
可他就是覺得,這是個乘勝追擊的最好時刻。
但殿下沒有這方面的打算,他也不好繼續強硬态度,否則殿下萬一惱了,最終倒黴的還是他。
乘風終是軟了态度。
“是屬下顧慮不周了,殿下息怒
“殿下,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
梁羽皇最後又看了眼,雲鸾離去的那個方向,他不由得微微眯眸:“我們回去,準備準備,撤退的事情吧
乘風的臉色一變。
“撤退?
殿下,你不會真的,受了雲鸾的脅迫,真的要認輸吧?
”
這個仗還沒打呢,難道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
這要是傳出去,殿下的一世英名可全都毀了。
他這些年在梁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望,恐怕都要付諸東流。
不止乘風變了臉色,胡宇與趙阙,全都紛紛忐忑地看向梁羽皇。
“殿下,真的要撤嗎?
”
“如果我們撤了,恐怕皇上那裡不好交代啊
本來皇上對殿下就頗多微詞,如果殿下到最後無功而返,恐怕他的太子之位,會搖搖欲墜,再也坐不穩了。
梁羽皇如何不懂這個道理。
可糧倉全都被燒了,如果不撤退,這十幾萬的大軍吃什麼?
喝什麼?
難道要讓這些人,空腹上戰場,一個個地去送命嗎?
梁羽皇比誰都要不甘,可他再不甘,也不想看到那些士兵,無辜喪命。
這場戰争,或許真的要到結束的時候了。
本來,他就不贊同打仗,攻入南儲的國土。
這些年父皇一意孤行,不顧百姓的安危,野心勃勃勢要吞并南儲這個泱泱大國。
打了那麼多年的仗,犧牲的士兵不計其數,有多少家庭支離破碎,民不聊生。
一想到這裡,梁羽皇心裡就極為不舒服。
這不是他所看到的場面。
若非必要,他不願意成為侵略者,更不想讓那些無辜的百姓,因為戰亂,而家破人亡,一直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
他比誰都希望這天下能夠和平。
這些年,他也在拼盡全力,為之努力着。
可他不過是個受人牽制的太子,真正的政權,被父皇掌控。
他即使再反對,都無法扭轉父皇想要吞并南儲的野心。
梁羽皇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暫時先撤退吧,孤不可能讓那麼多人,無辜送命的。
沒有糧草,這一戰,我們注定會慘敗。
與其犧牲那麼多人,不如早早撤退,起碼可以将損失,減少到最低
“父皇那裡,孤來頂着……孤到底是太子,父皇他再憤怒,也不會拿孤如何
乘風張了張嘴,眼底閃過幾分擔憂。
皇上真的不會對太子如何嗎?
那可未必。
這次殿下出征前,可是和皇上簽了軍令狀,如果拿不下南儲,他會任憑皇上處置。
如今他們要敗落而歸,依着皇上對太子的忌憚,借着這次機會,陛下恐怕會全力的打壓太子。
最重要的是,霓凰公主沒死。
有霓凰公主在,太子就不會再有什麼好日子過。
梁羽皇翻身上馬,再沒說一句話,握着缰繩打馬,調轉馬頭,返回軍營。
回了軍營後,他就吩咐乘風,讓他傳令下去,立刻拔營撤退。
軍營的幾個糧倉,被燒的幹幹淨淨。
有些人幾乎都猜到了太子的決策,所以一開始有人反對,但看着那空了的糧倉,他們漸漸的也沒了反對的聲音。
一時間,軍營開始忙碌起來,忙着撤退的事情。
梁羽皇則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軍營。
他走到書桌旁,緩緩的坐下。
而後,他将放在懷裡的信紙拿了出來。
他看着上面那陌生的字迹,不由得産生幾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