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慎将信藏了起來,并沒有去揭穿董珂,更沒有訓斥她。
他隻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隻要董珂不再和他鬧,乖乖地待在他身邊,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不在乎。
将軍府裡裡外外換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劉氏與董珂對此,毫不知情。
周管家倒是漸漸地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他心裡忐忑不安至極……
他想着,這樣重要的事情,無論如何也得禀告給夫人才是。
所以,他想要去找劉氏禀告此事,誰知雲慎卻在半路上,擋住了他的去路。
周管家看着周身都散發着陰冷氣息的雲慎,他的雙腿忍不住地打顫,控制不住地跌跪在地。
“大……大公子
雲慎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周管家,淡淡勾唇笑着。
“周管家這是要去哪裡?
”
周管家幾乎都不敢擡頭,他隻顫抖着聲音,低聲回道:“老……老奴有事,想要禀告夫人
雲慎挑眉,輕聲一笑:“哦?
你有什麼事情要禀告母親?
我正好要去看望母親,不如,我幫周管家帶話如何?
”
周管家的臉龐,變得慘白無比。
他低着頭,沒有開口說話。
雲慎緩緩的蹲下身來,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周管家的肩膀:“周管家,說起來,你算是我們将軍府的老人了。
這些年,你為我們雲家兢兢業業,忠心耿耿,你的辛勞付出,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母親前段日子還說,周管家你年紀大了,應該退下來,頤養天年了
周管家的身子猛然一震,他擡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向雲慎:“大……大公子,夫人要趕老奴走?
”
雲慎歎息一聲,緩緩搖頭:“周管家誤會了,你對我們将軍府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的,母親怎麼可能舍得趕你走?
她就是覺得,你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做起來力不從心了,所以才想着,讓你退下來,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
“不過,你也别擔心,即使退下來,我們将軍府也不會虧待了你。
到時,我會為你置辦一個精緻的宅子,再安排幾個小厮丫鬟,專門伺候周管家你的晚年生活。
我一定,會讓周管家你舒舒服服地,度過餘生的
周管家的臉色難看至極,他張了張嘴,想要向雲慎表明,他的身體還很好,還可以繼續辦事的。
他這一輩子,都在為将軍府勞碌,若是突然讓他退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餘下的人生,到底該怎麼活。
可,他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雲慎打斷:“周管家,如今整個将軍府,都由我管制,雖然母親說了,要讓你退了,讓你頤養天年,可若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你的
周管家的眼底閃過幾分喜色:“大公子,我……我不想退,我還有精力,我還能繼續為将軍府辦事
“我這人,勞碌了半輩子,你若是讓我突然就退了,讓我就此閑下來,可真是比殺了我還要殘忍。
我忙了一輩子,根本就閑不住
雲慎抿唇,低聲一笑。
“我就知道,周管家是不想退的。
母親也真是的,問都不問周管家的意願,就想決定你的後半生。
這樣吧,我待會見了我母親,再向她好好說說你的意思……母親若是知道了你的心思,她肯定不會強求,忤逆你的意願的
周管家隻覺得自己刹那間,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他無比感激地,朝着雲慎磕頭:“那老奴,就多謝大公子了
雲慎态度親和的,将他攙扶起來。
“周管家不用客氣,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的事情,我自然會上心的。
我這就去見母親,對了,你剛剛說有事,要禀告給母親,不如你告知我,我幫你帶話吧
周管家眸光閃爍,避開了雲慎的目光。
他猶豫半晌,到最後終是搖了搖頭。
“沒,我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去禀告夫人也行的。
大公子,那老奴就不耽擱你去看望夫人了
他說罷,作勢便要告退。
雲慎卻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擡手,替周管家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衫。
他意味深長地對周管家說:“周管家,該怎麼選擇,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我最喜歡,識時務的人。
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這對我們大家都好,你說是不是?
”
周管家驚得,額頭滿是薄汗。
他連忙點頭應是:“大公子的教誨,老奴謹記在心。
大公子放心,老奴知道該怎麼做的
雲慎滿意的點了點頭:“嗯,我相信周管家是個聰明人,沒其他事了,周管家你退下吧
周管家擡起衣袖,擦了下額頭的汗水,當即就應聲退下。
雲慎站在蜿蜒的青石路上,眸光淡淡地凝着周管家離去的身影。
直到周管家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下一刻有個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從陰暗處走了出來。
他屈膝跪在雲慎的面前。
雲慎一邊整理着自己的衣袍,一邊低聲囑咐:“時刻關注周管家的動靜,但凡他有任何的異常,立即格殺勿論
灰衣男子沉聲應下,當即猶如鬼魅般消弭了身形。
沒過多久,又有人給雲慎送來了一封密信。
他拆開信封看了眼,便将信紙放在燭火下燃燒成灰燼。
信紙上寫道,霓凰公主已被安全轉移到安全位置,與此同時,他們與梁國皇帝的人,剛剛取得了聯絡。
雙方約定好,三日後在京都城最繁華的雲雀樓相見。
雲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親自将霓凰公主送出京都。
他清楚的知道,蕭廷宴這幾日,都在密切關注他的行蹤,他不可能铤而走險,走這一步險棋。
隻要與梁國皇帝的人取到了聯絡,他直接談好條件,将霓凰公主交給梁國皇帝的人就是。
這是最穩妥,對他最有是勝算的法子。
他做這些事情,絲毫沒有避着董珂。
董珂不止一次給蕭廷宴送信,可是那些信,皆都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董珂心内焦躁,日夜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