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看她實在可憐,忍不住勸了句。
“姑娘别繼續與宗大人硬碰硬了,你是抗衡不了他的。
宗大人是國丈的心腹,他一切行事,都是照着國丈的心意來的。
你再不識趣,不低頭,恐怕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傾顔低着頭,自嘲一笑:“是,我現在明白了。
其實我早該明白這些的……要是早明白,或許小木就不會死了
她真不該,因為國丈對她好了那麼一點點,就有膽子與蕭玟抗衡。
國丈認她為義女,她自認為自己有價值,所以在遭到蕭玟的針對傷害後,她才想着要讓國丈給她讨一個公道。
倘若不是她讓國丈出手,教訓了蕭玟。
又怎會遭到蕭玟更加瘋狂的報複?
如果從一開始,她就對蕭玟卑躬屈膝,蕭玟頂多就嘲笑諷刺她一番,壓根不會将她放在眼裡。
她也不會懷恨在心,為了傷害她,不管不顧地拿着刀子朝她捅來,小木也不會為了保護她而擋住了那把刀子。
這一切,都是由她造成的。
是她害了小木。
周傾顔傷心欲絕,眼淚控制不住地一滴滴往下滑落。
用小木的生命,才徹底領悟自身,這個代價,無疑是慘痛的。
兩個婆子伺候周傾顔沐浴更衣後,為她的傷口塗抹了一些藥膏,便緩緩退出了房内。
周傾顔躺在床上,呆滞地睜着眼睛看着床頂。
一想到小木的死,她的心就猶如被針紮般的刺痛。
眼淚更是沒有停歇過。
她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有這樣多的眼淚。
她絕望地想,是不是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挽回小木的命了?
她拉過被子,遮擋住了自己的臉頰。
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候,突然窗戶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周傾顔的身子一抖,她連忙拽下被褥,朝着窗戶處看去。
朦胧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面跳躍進來。
周傾顔不由得驚詫無比的睜大了眼睛,她猛然坐起身來。
“栾公子?
”
“你怎麼來了?
”
雲鸾入了屋内,徑直朝着周傾顔走來。
她豎起手指,抵在唇角:“别聲張……”
周傾顔立即捂住了嘴巴,她連忙下了床榻,帶着幾分不可思議看着雲鸾。
“你這是……”
“我帶你去見小木雲鸾二話不說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朝窗戶處走去。
周傾顔一驚,她難以置信的看着雲鸾:“你,你說什麼?
帶我去看小木?
”
“是去看她的屍體嗎?
我……我有些害怕,我不敢看她的屍體。
聽說她屍體被燒得焦黑,慘不忍睹
她說着,眼淚又忍不住從眼角滑落下來。
雲鸾擡起衣袖,給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不是屍體……其實小木她沒死。
我讓人将她給救了下來,來了個偷梁換柱
“那具被燒焦的屍體,不是小木,而是我另外找了一具屍體,放在那裡故意混淆視聽的
周傾顔驚愕無比的看着雲鸾,她久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知道她被雲鸾攬着腰身,從窗戶處一躍而起,出了房間,當微涼的風吹拂在她面上時,她才緩緩的醒過神來。
她沙啞着聲音,顫聲呢喃問:“小木沒死嗎?
”
“她真的沒有離開我嗎?
”
雲鸾并不多言,隻回了一句:“等你看到她,你就知道了。
跟我來……”
她将周傾顔帶出了房間,借着昏暗的夜色,拉着她的手腕,身形敏捷地在夜幕下穿梭。
很快,她就在一處有些荒涼的院落停下。
她将手放在唇邊,發出一聲鳥叫聲。
沒過多久,院門打開。
雲鸾拉着周傾顔,快速地閃進院内。
院門快速地被關上。
周傾顔怔愣間,已經被雲鸾拉着,朝着正屋而去。
在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一個身形高大,面容清秀的男子。
那男子的目光,帶了幾分寒意,淡淡地掃了眼她的手腕處。
周傾顔不知怎的,隻覺得一陣寒涼席卷上脊背。
雲鸾松開了她的手腕,她推着周傾顔脊背,将她推入了屋内。
“如今小木已經清醒了,你進去和她說兩句話吧。
半個時辰後,我會讓人,将她送出國丈府
周傾顔渾渾噩噩的入了屋内。
房門被人緩緩地關上。
她整個人有些恍惚地站在那裡良久。
而後,她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臉是疼的,她不是在做夢。
周傾顔懷着一顆忐忑的心,慢慢地靠近内室。
簡陋的内室裡,她清楚地看到小木臉色慘白地靠在床頭。
她踏入内室時,小木正好擡頭朝着她看來。
兩個人四目相望,周傾顔的呼吸一窒,她的眼睛再次通紅起來。
她激動無比地沖過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木的情況。
“小木……”
小木那隻被砍斷的手掌,已經被包紮起來,裹上厚厚的紗布。
她用另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周傾顔的手掌。
“姑娘……沒想到,我能逃過一劫
“這一切,多虧栾公子出手相救。
發生了這件事,我才知道,這國丈府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而國丈和宗霖,更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往後,你獨自一人對付他們,你一定要萬分小心啊
周傾顔啜泣哭着,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小木的身子。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小木在她懷裡,也沒忍住,低聲哽咽起來。
兩個人抱作一團,久久都沒有分開。
這次的生死浩劫,讓她們終于明白,她們到底身處在什麼環境内。
或許從一開始,國丈就沒把她們當做人看。
周傾顔還有用,所以隻要她乖乖聽話,肯定是安全的。
但是如果有一天,周傾顔沒了作用,她們絲毫不懷疑,國丈會立刻對周傾顔下死手,送她下地獄。
――
雲鸾站在門外,隐隐約約聽着屋内兩個女子的哭泣聲。
她不由得歎息一聲,扭頭看向蕭廷宴:“這世上苦命的女子,為什麼總是那麼多呢?
”
蕭廷宴擡起胳膊,攬住了她的肩頭:“你這次出手救下小木,其實是非常冒險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