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墨紅着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跟着追了出來……那鮮血,順着雲鸾的身體,就那麼蔓延着流淌了一路。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四周。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流了多少血,幾乎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流幹了。
一個人不用内力,拼死搏殺了六個頂尖殺手,這是多麼令人震撼且不可思議的事情。
蕭廷宴緊緊的抱着雲鸾,隻覺得她的身體好輕,輕到,他稍微一眨眼,她就能徹底的消失。
這一刻,他似乎再次回到了多年前,父皇與母妃去世時的場景。
他眼底一片迷惘,怔愣地站在巷子口,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黑翼這時候,驅趕着馬車,剛好趕來。
他看見王爺懷裡躺着滿身是血的雲鸾,他的臉色慘白。
他連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王爺,主子這是怎麼了?
”
蕭廷宴慘白着臉,沒有回答黑翼的話,他隻抱着雲鸾,一步步靠近馬車。
在快要走到馬車前時,他雙腿一軟,險些跌跪在地上。
黑翼及時沖過來,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觸手的皆是一片冰涼。
路神醫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當他看見雲鸾的情況時,他眼底滿是驚懼:“天哪,怎麼傷得這麼重快,快點将她抱過來……”
蕭廷宴暗暗咬牙,眼眸赤紅地抱着雲鸾,抖着手臂将她抱上了馬車……路神醫扶着雲鸾,讓她躺在馬車裡的榻上。
就在蕭廷宴将要抽回手臂的時候,雲鸾突然醒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蕭廷宴眼底滿是驚詫,不可置信地看着雲鸾:“你……你醒了?
”
路神醫見此,直呼奇迹。
雲鸾傷得這麼重,幾乎大半條命都踏入了鬼門關,她居然還能清醒過來,可想而知,她的意志力比一般人還要強大數十倍。
路神醫連忙拿出一顆護心丸,塞入了雲鸾的嘴裡。
雲鸾抖着手,目光灼灼的凝着蕭廷宴,一字一頓叮囑:“保……保護好墨……墨王。
放出他被殺身亡的消息……”
蕭廷宴沒想到,她殘留這一縷的意識,隻是為了交代蕭玄墨的事情,他眼底不由得閃過幾分惱意。
“你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過問其他的事情了?
什麼事情,能有你的命重要?
”
雲鸾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袖,眼底閃過幾分懇求。
“我不……不能功虧一篑,否則,我今晚的浴血奮戰,豈不是白承受了?
宴……宴王,算我求……求求你,按照我說的去辦
“封鎖關于蕭玄墨的所有消息……我……我要讓他親眼看看,他一味地退縮,最後能得到什麼結果
蕭玄墨站着馬車旁,将雲鸾所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眼底滿是愧疚,整個人懊惱得不行。
蕭廷宴抿着薄唇,凝着雲鸾,就是不應答。
他現在真的很生氣,她為了讓蕭玄墨看清楚蕭玄睿的真面目,居然不惜用自己的命相搏。
蕭玄墨的生死,與她何幹?
她所做這一切,不過還是為了多增添一些,能夠對付蕭玄睿的籌碼罷了。
為了對付蕭玄睿,為了報仇,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呵,在她心裡,什麼東西都比不過報仇。
她将蕭玄睿看得是如此之重……
雲鸾急得,忍不住低聲咳嗽起來,咳得一縷縷鮮血,從她嘴角流淌了出來。
路神醫焦急不已,他擦着額頭冒出的汗珠,看向蕭廷宴:“哎呀王爺,你現在和她置什麼氣啊?
你快點答應她,讓她趕緊好好休息吧,她傷得這麼重,能不能救回她的命,還說不一定呢
這番話,讓蕭廷宴的心,猶如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拉扯着。
他疼。
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轉過頭去,冷着臉龐應了聲:“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本王就答應你。
雲鸾,你可以不顧惜自己的生命,我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死……”
“就當是為了你的家人,為了你父兄的仇恨,你也該堅持下去,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雲鸾的手指,慢慢地松開了蕭廷宴的衣袖:“我……我不會死的。
父兄的仇還沒報,九萬雲家軍慘死的公道還沒讨回,我的家人還在等着我,我……我怎能輕易去死呢……”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會死的。
我是下過一次地獄的人,我絕不會再讓自己墜入地獄的……”
她撐着混沌的意識,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都撐到這一步了,又怎會輕易放棄呢?
不會的,她絕不會放棄,就算是閻羅現身,都無法奪走她的命。
路神醫看着雲鸾這副樣子,他眼眶不由得泛紅。
他連忙打開藥箱,為雲鸾檢查身上的傷口……
他一邊檢查,一邊哽咽着聲音:“怎麼傷口這麼多啊?
這傷口怎麼這麼深啊……”
“肚腹上這一刀最嚴重,腸子都出來了……”
蕭廷宴再也看不下去,再也聽不下去,他跌跌撞撞地爬出馬車,雙腳落地的時候,他甚至還摔了一跤。
黑翼要來攙扶他,他卻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蕭廷宴赤紅着眼眸,看向黑翼:“你親自驅趕馬車,将她送進宴王府治療。
無論需要什麼珍貴藥材,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拼盡全力也要拿到……”
他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金黃色的令牌,遞給黑翼。
黑翼接過令牌,擡起袖子擦了把眼淚,便帶領着五十個黑羽衛,當即便驅趕馬車離去,趕往宴王府。
蕭廷宴凝着漸漸消失在視線裡的馬車,他低垂眼簾,凝視着手中的鮮血。
他的心,猛然一疼。
這些血,都是雲鸾的……
蕭玄墨爬過來,揪住了他的衣擺,聲音嘶啞至極:“宴皇叔,雲鸾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
“我真是該死,是我連累了她……宴皇叔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欠了她一條命,我到底該怎麼還?
”
蕭廷宴緩緩的蹲下身來,他擡起手來,狠狠地箍住蕭玄墨的下颌,他眉眼冷清的凝着蕭玄墨。
“你知道,她為何要救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