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主子,為小輩們操心了一輩子了。
明明可以頤享天倫之樂,可如今一把年紀了,還在為了這些事情,反反複複沒辦法安心,她看在眼裡,真是心疼得很啊……
顧墨寒和南晚煙看到太皇太後如此激動的模樣,兩人都臉色一沉,沒有再出聲反駁。
太皇太後在他們羽翼未滿之際,多次舍身相護,這是對他們不薄的長輩,他們都銘記于心。
顧墨寒看着雲雨柔,還是想說些什麼,卻被南晚煙一把按下了。
女人溫涼的指尖接觸到他滾燙的肌膚,讓他渾身一顫,不由得看向南晚煙。
南晚煙并未回應顧墨寒的視線,她看着太皇太後花白的頭發,“既然皇祖母都發話了,我和皇上,也沒有理由阻止。
”
“今日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雲雨柔,我們可以交給您親自處理。
”
“晚煙!
”顧墨寒神色一變,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我不想你委屈。
”
從前他給她的委屈已經夠多了,現在,他不想她再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封央等人更是憤憤不平地聽着,咬緊牙關覺得很不公平。
南晚煙面無表情,“隻是延遲處置罷了,沒讓她一直活着。
”
太皇太後和李嬷嬷松了口氣,太皇太後拉着南晚煙的手,神色惋惜又心疼,“對不起,煙兒,都是哀家對不起你啊……”
結果到了最後,她還是隻能讓南晚煙讓步,終究是他們皇家欠南晚煙的。
雲雨柔心裡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她無力地靠在一旁,看着這場戰争硝煙散盡。
可劫後餘生的感覺,她還是忍不住驚懼。
差一點,她又要死了……
可就在衆人以為南晚煙要就此妥協的時候,南晚煙忽然抽回手,看着太皇太後。
“皇祖母,雲雨柔她作惡多端是事實,就算我們将她交給您處理,也不過是先留她一條命罷了,等她生下孩子,該有的懲罰,一個都不能少!
”
“但是,她還能苟活那麼多個月,也得提前付出一些代價。
”
南晚煙都這麼妥協了,太皇太後自然不會駁了她的面子,連忙點頭應道,“煙兒,你說,隻要是哀家能辦到的,不傷她肚子裡孩子的事情,哀家都能答應你。
”
雲雨柔隻覺得如芒刺背,冷汗流了一身,莫名的開始惴惴不安。
南晚煙轉頭盯着雲雨柔,視線冷漠,“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就是讓皇上從即刻起,休了雲雨柔這個人,往後,她不再是皇上的柔妃,也不再是從前翼王府裡的雲側妃。
”
雲雨柔不是最在意她的身份地位麼,留着肚子裡的孩子,恐怕也是想要東山再起,努力争取皇後的位置吧?
而且過去的時間裡,雲雨柔就借着顧墨寒側妃的身份為非作歹,若是讓她還有一絲地位、一點權力,這個黑心蓮,永遠不可能安分!
今日她姑且饒雲雨柔一命,但雲雨柔的身份,她必須撤掉!
她要,折斷雲雨柔的翅膀!
什麼?
!
雲雨柔的心肝猛地一顫,如墜深淵般絕望地,眼前陣陣發黑。
南晚煙竟然要顧墨寒休了她?
!
“不行,這怎麼可以?
!
太皇太後,臣妾若不是皇上的女人了,那這孩子豈不是成來路不明的了麼?
!
”
孩子隻是她的說辭,她真正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這個身份,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作為皇後站在顧墨寒的身邊,怎麼可以失去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絕對不能,絕對不能讓南晚煙奪走這一切!
還不待太皇太後開口,顧墨寒直接冷聲朝着沈予道,“沈予!
給朕拿紙筆!
”
沈予點頭應下,麻溜地找來紙筆遞給顧墨寒。
衆人屏息凝神看着男人的一舉一動,誰都不敢出聲打擾,但大家心知肚明,顧墨寒這是默許了南晚煙的要求。
畢竟雲雨柔這樣的女人,留在身邊,就是個禍害。
修長的手指握着筆杆,顧墨寒的字迹遒勁有力,每一筆,似乎都帶着濃烈的悔恨與怒火。
寫完最後一字,他扔掉手裡的狼毫,将那一紙休書輕飄飄地扔到雲雨柔眼前。
“從今日起,你與朕,再無任何瓜葛!
”
“還有,朕不想再看到你,就算今日皇祖母替你求情,你也隻能囚禁于冷宮,不得踏出半步,你膽敢踏出半步,朕不會再放過你!
”
他殺伐果決的神色,和不容置喙的語氣,讓衆人都心神大駭。
太皇太後也默許了顧墨寒的做法,點點頭沒再開口。
南晚煙看着他,黛眉輕挑,臉色卻沒什麼起伏。
唯獨雲雨柔,她看着掉落在地的宣紙,腦袋裡嗡的一聲,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被休了,真的被休了。
她不再是,不再是顧墨寒的女人了,就連挂名的都不是了,那她以後,還怎麼當皇後……
一輩子的執念突然斷了,雲雨柔絕望的眼神空洞又麻木,顫抖着雙手将宣紙撿起來,猩紅的眼眶裡,淚都流幹了。
突然,小腹的位置陣痛傳來,仿若有人拿着棍子在她身體裡肆意攪動一般,疼得她抓心撓肝。
雲雨柔兩眼一黑,終究是扛不住這些壓力,直接暈死在虞心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