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必須承認,眼前的一幕看起來十分和諧,美好。
擡起腳,陸見深恨不得立馬走上前去,直接把南溪奪回到自己懷裡。
但是,見她靠着睡的那麼香,他終究停下了腳步,沒有去打擾。
他更知道她心裡的苦痛和傷心,知道她現在需要冷靜,知道她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所以,即使再不舍,他也告訴自己,要先給她一些獨立的空間。
“溪溪,我給你空間,不是讓你傷心和難過的,我知道你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我,你需要一點空間,所以我給你。
”
“但今天一天是我給你最後的期限,從明天開始,我會強勢走進你的世界,和你一起面對。
”
所以,他強忍着自己,緊捏着拳,才沒有上前将南溪從周羨南身邊帶走。
可能是困極了的原因,這一覺,南溪眯着了好一會兒。
輕輕側了側頭,周羨南看過去。
從他的角度能清晰看見,她的臉色,十分蒼白。
不僅沒有血色,簡直白的就像一張紙一樣。
而且整個人看起來也非常憔悴,就像很久沒有休息好一樣,連眼圈也出來了,紅紅的,腫腫的。
不過一段時間沒見而已,明明他上次離開的時候,她的精神狀态還很不錯。
而且,她和陸見深還和好了。
那現在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怎麼會成這個樣子。
是因為工作?
還是因為感情?
周羨南輕輕的蠕動了下嘴角,忽然發現心裡有上千個問題想問,可此刻,他卻覺得心口沉重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着她的蒼白,他隻有心疼。
見南溪睡得還比較沉,周羨南非常小心。
他從始至終都保持着一個姿勢,動也沒有動一下,就是怕驚擾了她。
所以這一覺,南溪的确睡了一會兒。
醒來時,意識到自己靠在周羨南的肩上,她立馬開口:“不好意思啊,靠在你肩上睡着了。
”
“無礙,一點兒小事。
”
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周羨南充滿心疼道:“如果累了的話,就給自己放個假,好好回家休息一下,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
“嗯,我會的。
”南溪點頭。
很快,她将會有一段很長時間的休息。
“羨南,今天謝謝你,如果沒别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這時,南溪開口準備告别。
周羨南捏緊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心裡更是沉重極了。
最後,所有的擔心也隻化成了嘴角苦澀的一個字:“好。
”
他點頭,南溪揮了揮手,然後轉過身。
然而,就在那刻,周羨南像是被什麼激靈了一下,他驟然張開唇,大聲的喊道:“南溪,等等。
”
“嗯?
”她轉過身。
“最近過的怎麼樣?
”周羨南開口。
聽到這話,南溪的心口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剛剛愈合的心好像又被劈開了一條口子,再度開始流血。
如果沒有昨天的一切,她最近過的其實真的很不錯,可以用“幸福美滿”四個字來形容。
但是昨晚的噩夢帶走了她人生中的一切,摧毀了她的所有。
南溪沒有哭,也沒有眨眼。
她隻是努力的盯着一個地方,好瘋狂的消化自己的情緒,然後看向周羨南笑着答:“挺好的呀!
”
聽到這個答案,周羨南就放心了。
他勾唇,點點頭:“那就好。
”
“那你們呢?
感情穩定嗎?
想好什麼時候結婚沒有,結婚的時候千萬别忘了邀請我。
”
要有多大的勇氣,周羨南才能讓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雖然艱難,但他還是勇敢的問了出來。
南溪同樣點頭:“嗯,我和見深一切都好,你放心,等到那一天我一定會邀請你們。
”
她答,他點頭。
如此甚好。
雖然她的幸福不是他給予的,雖然心口有些疼。
但知道她過的開心快樂,知道她能擁有自己的幸福,他就滿足了。
而且,也告訴自己:周羨南,死心吧,她已經有自己的幸福了。
可是,雖然聽她親口說一切都好,但不知為何,他卻總覺得她眉眼裡有一股化不開的憂傷。
雖然她極力的隐藏着,但依然避無可避的流露了出來。
周羨南眼底有深深的擔憂:“南溪,你再說一遍,真的一切都好嗎?
”
這一次,南溪說不出話來了。
她沒有回答,隻是和他告别:“不好意思羨南,科室還有事,我要先過去了,我們下次再聊。
”
說完,她就落荒而逃了。
她怕,怕自己再呆下去就無論如何都裝不下去了,更怕自己會把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出來。
她一點兒也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糟糕。
一路跑到科室,南溪剛進門,就被佟婳抱住了,同時開心道:“溪溪,你終于出現了!
”
“你去哪兒了?
我們給你打了好多個電話,結果電話電話沒人接,微信微信不回,人又不在醫院,到處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
”
“幸好你出來了,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要報警了。
”
“放心,我沒事。
”南溪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沒事就好。
”
環顧了一圈科室,南溪又看向佟婳:“婳婳,辛苦你了,今天是不是很忙?
”
佟婳搖頭:“說來也巧,今天你沒來,幸好還比較輕松,不然我要忙瘋了。
”
“那就好。
”
她沒那麼愧疚了。
想着要離開,南溪忽然覺得充滿了不舍和留念。
舍不得這裡的人,也舍不得這個醫院,舍不得師母,舍不得媽媽的叮囑。
仰着頭,她看向頭頂,就像看見了媽媽一樣:“媽媽,你會怪我嗎?
怪我好不容易考進來了,卻又要離開了,怪我沒有完成你的夢想。
”
“媽媽,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怪我的,你也希望我過的開心,過的快樂對嗎?
對不起媽媽,我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我現在一閉上眼就是那天的噩夢。
”
閉上眼,南溪任由淚水流進心裡。
離開前,她又看了最後一眼工作幾個月的地方和那些并肩作戰的同事。
然後,她輕輕的關上門,深吸一口氣,走上了電梯,按下了那個熟悉的數字。
雖然恨極了,但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面對那個男人。
而且,她必須為自己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