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起了床,洗漱完畢,簡單的吃過早餐,宋晴天就開始徒步去三川鎮。
前世習慣了車來車往熙熙攘攘的生活,重生以後,每次獨自一人走在路上,感覺特別舒服。
晨暮輕薄,小草的翠色拚命的朝地面鑽,東方的雲霞在天際鋪開一道絢爛的錦繡。
晨風略帶寒意,清新和冷冽的空氣在鼻息間飛舞流轉,每一個肺泡都被清洗的一塵不染。
走到半路上,宋晴天先是聽到自行車的聲音,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中。
楊紅旗憨厚的臉龐帶著溫暖的笑意,「晴天,你這是去上學嗎?怎麼昨天晚上回家了?」
舅舅居然不知自己請假,看來楊雨婷什麼都沒有對楊紅旗說,自己做生意的事情舅舅應該也不知道。
楊紅旗是做泥瓦工的,每天早出晚回,有時候幹活的地方遠,還會住宿下來,宋晴天的事情宋秋月和楊雨婷不告訴他,他什麼也不知道。
「我這兩天請假了,舅舅,你去哪裡啊?」
「我昨天接了一個工,去鎮上給人改造房子陳設,來坐自行車,我帶你去。」
舅舅楊紅旗非常疼愛她,是除了媽媽三叔,是抱過她最多的親人。
宋晴天記得小時候,舅舅總是喜歡用鬍子茬兒輕輕的碰她的臉龐,撓在她的臉上癢癢的,然後禁不住「咯咯咯」的笑。
一路上,舅甥兩個開心的聊著,宋晴天就把自己做生意的事情告訴了舅舅,楊紅旗很意外,差點忘了蹬腳蹬。
「晴天,你最近越來越像你爸啊,膽大,敢闖新路子,你可是我們三河大隊第一個問爹叫爸爸的,這都是你爸的主意,他在外面見多識廣,把爹叫成爸爸聽起來多洋氣。」
「舅,那你知道我爸是幹啥的不?」
楊紅旗搖搖頭,「你爸爸做事情太隱秘,我問過他好多次,他都不說,即便是他有一次喝醉,我都沒有問出來。」
故意隱瞞自己的工作,無外乎兩種種。
一是,保密局,間諜,卧底警察這些,但是宋東風一個農民根本做不了這些行業。
另外的就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比如宋晴天猜測的盜墓,逃犯,以及走私和黑道生意。
宋晴天覺得應該是後者。
爸爸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宋晴天的心裡的問號又加粗一分。
到了鎮上,宋晴天在毓華服裝店門口下來自行車,楊紅旗也沒有繼續騎自行車,而是推著自行車走了幾步,在一個店門口停了下來。
宋晴天一擡頭,店門口的匾額上面寫著「蓉蓉服裝店」五個字。
原來是朱蓉蓉的服裝店也要學鄧毓華改造店面,舅舅就是她請的泥瓦工。
鄧毓華剛剛開門就看到宋晴天站在門口,獃獃的望向「蓉蓉服裝店」。
「晴天,這麼早就來了,你在看啥呢?」
「鄧姐,我來的半路上遇到了舅舅,他說來鎮上給人改造店鋪,我剛剛過看了,舅舅是去蓉蓉服裝店了,朱蓉蓉也要學你呢。」
「可不是呢,那天朱玲玲來店裡之後,肯定會告訴她妹妹,朱蓉蓉一直那我當她的假想敵,見樣學樣太正常了。」
鄧毓華一邊說,一邊把宋晴天迎到店裡,給她倒了一杯開水。
「晴天,你剛剛說你和舅舅一起來的,那是你舅舅騎自行車帶你來的?那遇到你舅舅之前你是走路來的。」
「嗯嗯,鄧姐,走路暖和。」
「上次呢?」
「上次我是借我二叔家的自行車。」
鄧毓華蹙眉說:「你自己做生意,不說好的交通工具,連一輛自行車也沒有,這多不方便啊。」
「我現在還沒有賺到錢,等我賺到了,就買輛永久自行車,新的,呵呵。」
「你這妮子,這上進的勁頭可招人喜歡呢,我要是和你一樣你這年紀有這樣的上進心,我現在可不會混成這樣子。」
「那鄧姐你以前是做啥呢?」
「算了,過去的事情,不說了,晴天,喝口熱茶我帶你去喝牛肉湯。」
「鄧姐,我吃過早飯了。」
「跑了十來裡路,吃過也餓了,你現在長身體呢,你來幫我幹活,我總得讓你吃飽飯吧。」
鄧毓華熱情大方,宋晴天盛情難卻,就和鄧毓華一起走向街頭的牛肉湯館。
倆人街上走著閑聊著,兩個人的話題總是能無縫連接在一起。
鄧毓華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比這個大了十幾歲的小女孩,相處居然非常融洽。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神奇。
清晨的太陽照在鄧毓華的臉龐上面,金色塗抹在英挺的五官上面,有一種逼人眼睛的英氣。
和宋晴天一起走路聊天,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天真無邪的少年時代。
「晴天,快看!你表,表妹和那個小白臉又混在一起了。」
鄧毓華突然看到街口胡辣湯館站在兩個熟悉的身影,就趕緊捅了捅宋晴天的肩頭。
沒錯,那倆人正是楊雨婷和趙庚舉。
這倆人真有錢,早上去街上胡辣湯,一碗胡辣湯3毛錢,夠秦小雲這樣勤儉的女孩花三天了。
楊雨婷在河灘上面砸暈了宋冬梅,宋冬梅並沒有供出楊雨婷,應該是楊雨婷和宋冬梅私自協商,把趙庚舉讓了出來給宋冬梅,宋冬梅才因為三叔說親的事情而埋怨三叔會耽誤她婚事,這會兒倆人又混在一起,看樣子宋冬梅這個傻子真的被楊雨婷騙了。
哎,可憐的宋冬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宋冬梅要是有腦子也該想想,敢動手砸暈你的,你還能信她?你可是楊雨婷的小姨!
楊雨婷和趙庚舉吃完飯結完帳,準備回學校的時候,就和宋晴天打了個照面。
宋晴天半真半假半開玩笑的說:「表妹,今天是誰請客啊?」
趙庚舉粉嫩懶蛋露出傲嬌的神情,「當然是我請客了,那有女生請客的道理。」
尼瑪,你可是吃女人軟飯活著的人,這裝13裝的真真是,差點讓人誤以為你清新脫俗呢。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趙庚舉花的錢,多半是趙雷鳴下河摸泥鰍賺的錢,趙雷鳴賺的辛苦錢,讓這個小白臉帶著女生出來胡吃海喝,她心裡覺得同情趙雷鳴不值。
楊雨婷拉了趙庚舉一把,「別理她,我們走。」
宋晴天咳了一聲說:「我小姑頭上的傷快好了,可惜她失憶了,不知道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自己頭上的傷口是咋來的都忘了。」
楊雨婷臉色一變,「宋晴天,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當事人最清楚,我不過是在宋河的河灘上面撿到一塊帶血的石頭而已。」
楊雨婷暗暗叫苦,這個宋晴天,簡直就是自己的剋星,咋啥事都能遇到她。
趙庚舉笑嘻嘻的問:「你們姐妹打什麼啞謎?」
宋晴天想起來秦小雲說過,蘇金萍借她錢,就是想通過秦家兄妹接近趙庚舉,就繼續半真半假的說:「蘇金萍似乎對某人有意思,不知道某人接收到情書一類的東西沒有?」
楊雨婷瞪了一眼趙庚舉,「她說的說真的嗎?」
「那有的事情?」趙庚舉說這話的時候,皺了皺鼻子,無意識的摸了摸後腦勺。
這是撒謊的微表情動作,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表情研究成果,宋晴天看出來這個趙庚舉在撒謊,估計他已經和蘇金萍勾搭上了,楊雨婷卻什麼也不知道。
這真夠亂的,楊雨婷騙了宋冬梅,趙庚舉又騙楊雨婷,楊雨婷和蘇金萍既是塑料姐妹,又是情敵,這劇情比言情更精彩。
也許是前世的恨太深,宋晴天看到他們兩個人互相猜忌的表情,心裡特別的爽快,要是遇到他們不虐虐他們,宋晴天總覺得過不去啊。
喝牛肉湯是時候,鄧毓華好奇的問:「你好像知道很多故事啊?」
「那是當然,因為他們有很多故事,所以我才知道很多故事。」
「你這張嘴啊?」
鄧毓華感覺和宋晴天在一起聊天很融洽,宋晴天也感覺和鄧毓華一起聊天很自由。
兩個人的距離似乎越來越近。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街上開始上人了。
宋晴天做好了準備銷售的工作,可是一直等了半個小時,眼看到了十點,一個顧客都沒有。
鄧毓華有點焦躁,就說出去轉轉。
宋晴天就在店裡面看衣服的款式,店裡的衣服大多是冬天的,基本上都是寬大的藍固呢棉衣,呢子褲子,款式都很單一,應該是工廠改良過的工作服,偶爾幾件春裝,毛衣和牛仔褲看起來還是不錯的。
剛剛過去春節,基本沒有人買棉衣服,何況農村人都是自己縫製的棉衣,省錢還暖和。
毛衣牛仔褲款式好看,可是價格有點高,農村又是青黃不接的季節,農民根本沒有錢買,也捨不得買。
這開春的服裝生意真不好做。
過了十多分鐘,隻見鄧玉華氣喘籲籲的走了進來,一臉的怒氣。
「朱蓉蓉這女人太不要臉了!」
「咋了,鄧姐?」
「朱蓉蓉不是店裡改造嗎?她把店裡的衣服都擺在街口,來截我的生意。這還不說,關鍵是她在哪裡喊,說裡面的服裝店都倒閉了,鎮上隻有她一家,要是不買就沒有地方買衣服了。」
「果然氣人啊,攔截生意也算了,怎麼能說我們的店倒閉,那不是毀了我們店的名聲嗎?以後誰還來我們這裡買衣服?」
「朱蓉蓉這個女人,我真想撕爛她的嘴!」
宋晴天給鄧毓華倒了一杯水。
「鄧姐,生氣是沒有用的,我們靜下心來想想辦法才對。」
鄧毓華喝了一口水,平息了怒氣說:「晴天,你比我還冷靜,你說的對,我們要想想辦法,不能讓她這樣紅口白牙的說假話。」
宋晴天前世遇到對手之間不正當競爭的事情多去了,隨便拿出來一個案例都能秒殺朱蓉蓉,可是眼下的社會不一樣,她要想一個符合現在社會的最優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