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旗聽到這問話，心裡一個勁兒的直打鼓。

　　昨天傍晚時候，楊紅旗看到宋秋月和楊雨霏在屋裡嘀咕半天，最後女兒楊雨霏就出去了，到半夜的時候才回來。

　　早上，楊紅旗問楊雨霏半夜三更去做什麼了。

　　楊雨霏說自己不舒服，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雨霏對自己撒謊了，她半夜三更的出去做壞事了？不如這民警問她做什麼？

　　誰的兒女誰疼，就算是女兒做了壞事，沒弄清事情之前，也不能告訴派出的人啊。

　　楊紅旗穩了穩了心神，「我女兒雨霏一直在家裡沒出去過。」

　　「當真？」

　　「這大冬天的，誰半夜三更的出去啊。」

　　朱明點點頭，「那我們去你家裡問問你老婆和你女兒。」

　　宋秋月的回到和楊紅旗幾乎一模一樣，楊雨霏卻躺在床上，說自己不舒服，隨口應付了朱明幾句，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朱明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過程告訴了楊紅旗。

　　這年代，指紋技術和足跡勘測也逐漸有發展，省裡和國家的公安部門才有那樣的技術，大案時候才用上，一個小地方的派出所根本沒有這樣的技術人才，隻能通過走訪調查找證據。

　　眼見調查無果，朱明隻好在村子裡面走訪。

　　大冷天的，半夜三更也沒有什麼人出來，走訪了整個村子，朱明得到消息是半夜聽到有狗叫聲，其他一無所獲。

　　朱明離開楊家，楊雨霏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昨天傍晚，宋秋月把宋老太要了6000塊錢以後，不分給自己錢的是事情告訴了楊雨霏。

　　楊雨霏並沒有在意分錢的事情，而是一心想著6000塊錢。

　　她吃過晚飯就出去了，偷偷溜到宋河村，躲在宋老太家牆外聽牆根兒。

　　宋老太擔心兒子宋北風徹夜未歸，前半夜都沒有睡，眼睛不時的盯著櫃子上面藏錢的破爛棉靴。

　　楊雨霏悄悄的爬上宋老太家牆邊的一棵樹上，看到了宋老太藏錢的過程，在樹上等了大半夜，凍得全身都僵硬了，可是宋老太一直沒睡，屋裡的門也是從裡面插上的，她也進不去，本打算明天再想辦法偷到6000塊錢。

　　誰知，天賜良機，半夜宋冬梅起床去茅房，進屋時候沒有插門，門半掩著。

　　楊雨霏覺得機會來了，聽到宋老太熟睡，就悄悄進到她屋裡，不到一分鐘時間就把錢給偷走了。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派出所的人第二天就找到了家，幸好楊紅旗和宋秋月都沒有說實話。

　　楊雨霏見平安無事，打算起床，就看到楊紅旗怒氣沖沖的拎著一隻鞋子闖了進來。

　　「雨霏，你老實說，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楊雨霏說：「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覺得心裡不舒服，就出去走走。」

　　「大冷天，你出去走走就走了大半夜？你出去的時間都夠去你外婆家兩三個來回了。」

　　「爹，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嗎？派出所來人調查，你外婆丟了6000塊錢，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拿的？」

　　「爹，不是我偷得啊，我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半夜三更的去偷錢？誰家半夜睡覺不插門，讓小偷來如自如？」

　　楊雨霏這話說的有道理，可是楊紅旗就是不信。

　　今年元宵節時候，他可是親眼看到宋晴天揭發了女兒楊雨霏偷了宋老太的300塊錢。

　　偷偷摸摸的毛病，養成了習慣哪那麼容易改掉。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楊紅旗雖然沒怎麼讀過書，可是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若是楊雨霏沒有偷錢，派出所的人怎麼會找上門來？如果自己當時告訴朱明楊雨霏的動向，怕是早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

　　有女如此，楊紅旗真是痛心疾首。

　　「雨霏，你到底承認不承認？」

　　「爹，我沒有偷，我承認什麼啊？別人懷疑女兒，連你也不相信女兒嗎？」

　　「你做過的事情，爹咋信你？前不久，你把晴天的店給搞垮了，你以為爹都不知道嗎？我一味的縱容你，就是害你，等有一天你被派出所抓走，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爹，你可別冤枉我，真要是我偷了錢，你倒是把錢找出來啊？」

　　楊雨霏上次偷錢，把錢藏得極妙，藏到酸菜攤子裡面誰能知道，不是宋晴天聰明，根本就沒法找到。

　　這次，楊雨霏又死不承認，楊紅旗忍著耐心說教，眼看說教不成，就掄起手中的鞋子，朝楊雨霏身上打去，邊打邊喊：「你要是不承認，我就打死你個沒出息的死妮子。」

　　楊雨霏被打的哭爹喊娘的叫起來。

　　宋秋月來勸，也被楊紅旗甩出去老遠，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楊紅旗，你這個王八蛋，你把我們娘三個都打死算了，大過年的你抽什麼風啊！」

　　楊紅旗被宋秋月一鬧一罵，更是火上澆油。

　　「都是你這個沒長進的女人，把妮子都教成什麼樣子了？大過年的讓派出所找上門來，全村人都等著看我們家笑話，我今天不打死這個不成器的妮子才怪！」

　　鞋底子雨點一樣打在楊雨霏的身上，她根本無處躲藏，直到楊雨寧被嚇得渾身發抖，哭喊著：「爹，你別打我姐，別打我媽！」

　　幼子一哭，同樣有些重年輕女的楊紅旗頓時就心軟了，這才停住了手。

　　「雨霏，趕緊拿出你偷的錢，去給你外婆，我給你一夜的考慮時間，你可想好了，明天早上你還不承認，我就打死你，絕不留情！」

　　宋秋月抱著兒子和女兒，娘三個哭成一團。

　　楊紅旗見此情景，隻覺得胸中一陣憋悶，把鞋子一扔，出了門去外面透氣。

　　半晌過去，宋秋月把楊雨寧支派出去，才低低的問楊雨霏。

　　「妮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偷了你外婆的錢？」

　　楊雨霏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頓時又淚如雨下，「爹不信我，打我，媽也不信我嗎？」

　　「妮子，方才朱明說的那麼仔細，我也想過，知道你外婆有錢的幾個人，他們似乎都沒有偷錢的動機啊。」

　　「媽，你還是不信我？」

　　楊雨霏扯過被子，蒙住了頭，裝作委屈在被窩中抽泣著。

　　此刻，楊雨霏也想起朱明走的時候，分析的那些話，分明是針對自己的。

　　宋老太委託宋晴天找朱明幫忙調查丟錢的事情，朱明一下子就找上門來，分明就是宋晴天故意讓朱明來他們家調查的，這才讓自己遭受了一頓皮肉之苦。

　　她越想越恨宋晴天。

　　晚飯的時候，宋秋月喊她吃飯，她一聲不吭。

　　楊紅旗在外面說：「這樣的妮子，喊她吃飯做什麼，不吃就算了，餓死了倒是省事兒。」

　　楊雨寧也在學著楊紅旗說話，「這樣的妮子，喊她吃飯做什麼，不吃就算了，餓死了倒是省事兒。」

　　楊雨霏心中越發的難過，媽媽宋秋月和爹爹楊紅旗都重年輕女，自己想幹點事情，也沒有人去幫忙自己。

　　當初，自己在縣城開涼皮店的時候，她想讓宋秋月去幫忙，宋秋月借口說兒子楊雨寧讀書，沒有人做飯照顧不行，說什麼也不肯幫她，她才找到了宋濤幫忙。

　　現在，楊紅旗認準了自己偷錢，往死了打自己，自己的日子過的可真辛苦，倒黴透頂了。

　　楊紅旗一直阻止宋秋月來看楊雨霏，楊家三口吃過了飯，在宋秋月的嘆息中，他們早早就睡下了。

　　楊雨霏腦子不斷的閃現楊紅旗說的話。

　　「雨霏，趕緊拿出你偷的錢，去給你外婆，我給你一夜的考慮時間，你可想好了，明天早上你還不承認，我就打死你，絕不留情。」

　　明天天一亮，不知道楊紅旗要怎麼對付自己，楊雨霏覺得心中一陣害怕。

　　忽然，她心中閃現一個念頭，離開這個家，就什麼也不怕了。

　　這個爹不疼，媽不愛的家，這個冷冰冰的家，有什麼可留戀的。

　　她至少在縣城還有一個涼皮店，起碼可以顧上自己的生活，吃喝不愁，要比待在這個沒有溫暖的家裡要舒服多了。

　　念頭一起，楊雨霏就開始躡手躡腳的收拾東西，裝了一包自己的日常用品，準備要出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塊黃橙橙的石頭。

　　這個石頭是楊紅旗打楊雨霏時候掉落下來的。

　　楊雨霏記得很清楚，這個石頭是宋晴天的爸爸宋東風送給自己的，還叫什麼田黃石。

　　宋東風給送宋晴天的是一塊好看的「瑪瑙」，給自己的是一塊難看的「破石頭」，她為這事兒從小就記恨宋東風不公平，記恨宋晴天比自己命好。

　　此刻，看到宋東風送給自己的「破石頭」，楊雨霏輕輕的撿了起來，握在手中，心中默念，「你們宋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老的不喜歡我，拿一塊破石頭敷衍我，小的處處和我為敵，我楊雨霏以後要記住這一切，把這塊破石頭永遠帶著身邊，牢牢記住你們的所作所為，有一天我遲早要報復回來。」

　　楊雨霏把田黃石拿好，準備出去。

　　宋秋月擔心女兒，聽到楊雨霏屋裡有動靜，就問道：「妮子，你餓不餓？餓了我起來給你做飯。」

　　楊雨霏怕被發現自己要離家出走，就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不餓，我想去茅房。」

　　楊雨霏輕輕的走出院子的大門，頓時覺得身上一陣輕鬆。

　　此刻，她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畢竟是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要是自己這次跑出去，怕是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宋秋月和楊紅旗的對話。

　　宋秋月說：「我咋聽到大門的聲音，雨霏會不會是出去了？」

　　「別理她，大半夜出門，又是幹壞事去了，乾脆讓她被人當場抓住，直接被派出所抓走才好，也省的惹人生氣。」

　　楊雨霏心中一陣刺痛，她咬緊牙關，邁著堅定的步伐悄悄離開了楊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