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宋晴天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宋育才就是一個小角色,一番吊打,他就氣焰全無,能安安分分很久了。
她馬上要準備參加一高的特別加試,不能再為這些小事情而費心了,隻能一舉將宋育才心中的惡念給打消掉。
當然,她對秦小飛說過的話,也在心中開始計劃,靜等時機。
不管做什麼,身邊沒有幾個得力忠心的助手是不行的。
宋晴天必須有自己的人,宋西風第一,秦小飛就是第二了。
宋晴天去金平縣一高考試的當天,因為是一場特殊的加試,教育局都很重視,金平縣一高所有的出題老師都來監考。
宋晴天也不負所望,在一天之內做完了所有的題目,她對自己的成績很滿意。
就在這天晚上,她接到了趙雷鳴從廣州打來的電話。宋晴天知道,是鄧毓華到了廣州。
「你好,晴天。」
「你好。」
「最近還好嗎?」
「都很好。」
第一次通電話,山水迢迢幾千裡地,彼此似乎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宋晴天似乎聽到了趙雷鳴心跳的聲音。
她輕笑著轉移了話題,「毓華姐她進好貨了吧?你要是有時間多照顧她一下。」
「嗯,毓華姐和一個叫童興的一起來的,似乎不用怎麼照顧,但是我都會按照你說的盡量幫助她。」
這童興對鄧毓華確實還蠻不錯的。
趙雷鳴的那句「我都會按照你說的盡量幫助她」,讓宋晴天心中有絲絲的悸動,宋晴天說的是「照顧她」,趙雷鳴避開了照顧這個詞語,而說成「幫助」。
這兩個詞之間的區別就大了。
照顧鄧毓華的人是應該是童興,趙雷鳴隻會幫助她,言外之意,照顧和幫助的對象是不一樣的,方式也不一樣的,我對你的朋友是幫助,而不是照顧。趙雷鳴間接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問題,
若非心有顧慮,絕非如此謹慎,顧慮的人是誰呢,不言而喻了。
宋晴天問:「你做的服裝生意怎麼樣了?」
趙雷鳴答:「你說的那兩個款式非常的好賣,一直很賺錢。你呢?」
「我在家裡的速食麵廠開始一個多月了,生意還可以。」
「恭喜。」趙雷鳴停頓了一下問:「我弟和我媽的情況你知道嗎?」
宋晴天想了想,「我看見趙庚舉和楊雨霏在一起賣冰棍兒。其他的情況就不太清楚。」
「哦,小庚能勤快是好事。」
趙雷鳴自小就知道趙庚舉是個懶惰的人,聽宋晴天這麼一說,覺得有所改變是好事兒,可是一個人這麼的轉變意味著什麼呢?難道家裡生活條件不好了?被逼無奈?
「趙雷鳴,你一個人在外面,還想著家裡人,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在家裡隻要好好種地,起碼吃喝不愁的。」
宋晴天的這句「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讓趙雷鳴心中陡然跳動了一下,他聽不出宋晴天是刻意說的,還是隨口說的,但是心裡都特別的興奮,畢竟,他出門在外這麼久,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關心自己的話,還是自己心裡喜歡的人。
「那你中考的情況?」
宋晴天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說:「這次特殊的加試應該沒問題,估計能順利的考上一高。」
「晴天,你真厲害!」
趙雷鳴這是由衷的誇讚。
宋晴天能聽到這其中的真誠,覺得心裡是特別舒服。
趙雷鳴接下來又說了一句:「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宋晴天重生之後,所有的苦楚,隻有自己藏在心裡,外人看她風光無限,可是她也有自己無助的時候,除了媽媽楊秀蓮,沒有人這樣對自己說過。
那話語如同輕風拂過心扉,觸動心中的柔軟,愜意舒坦而又幸福。
「我們都是年輕人,遇到了改革開放的好時機,我們不吃苦不努力,如何能有所成就,你和我都一樣。」
宋晴天這是開始灌雞湯了,男人需要鼓勵,宋晴天前世的經驗。
「你說的沒錯,我聽你的。」
趙雷鳴再次的說到聽宋晴天的,像個溫順的綿羊,但是語句中是不卑不亢的,是帶著濃濃的深情。
宋晴天此刻又不知該說什麼。
時間彷彿靜止了下來,趙雷鳴似乎聽到了宋晴天這邊夏日的夜晚,田野中蟲兒唧唧的聲音,眼前浮現一副畫面,夏日的夜空,一彎明月下,宋晴天向他微微的笑著。
宋晴天也似乎看到了廣州繁華夜色中的一抹孤寂的少年身影。
趙雷鳴首先打破了沉默說:「我最近打算去一趟香港。」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我似乎知道了我親生母親的消息,我想去看看。」
「希望你可以達成所願。」
「但願如此,晴天,我……」
趙雷鳴似乎有話要說,隨後沒有了聲音。
宋晴天從電話中聽到了韓重的聲音:「趙雷鳴,你打電話也不說一聲,讓我一頓好找,今天你不去練習了?」
趙雷鳴對韓重低語說了兩句話,才對宋晴天解釋說:「韓老師最近一直教我一些功夫,每天早上晚上都出去鍛煉。」
「那挺好的,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
宋晴天似乎聽到了趙雷鳴喉頭滑動的聲音,但是遲遲沒有聽到他的話。
這時候,電話裡面又傳來了韓重的喊他的聲音,電話就粗暴直接給掛掉了。
不用猜測,一定是韓重這個暴躁的脾氣等不及了。
宋晴天心中似乎猜測到趙雷鳴要說什麼,但是終究沒有聽他說出來。
掛了電話,宋晴天才覺得夏日的夜有些讓人煩躁。
她坐在寬闊的院子中,夜空中明月皎潔,院子中月色似水,她擡頭仰望天空,月亮似乎如同一面鏡子,她在鏡子中似乎看到了千裡之外,有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在一個暴躁的年輕人不斷的訓斥下,辛勤的練習功夫招式。
幾千裡之外。
廣州的珠江岸邊。
韓重發現趙雷鳴今天打了電話以後就心不在焉的。
「趙雷鳴,你給誰打了電話?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趙雷鳴笑笑說:「往家裡打的電話。」
「給姚小桃……」
韓重說到這裡,猛然想起趙雷鳴打電話時候的模樣,面紅耳赤,臉上充滿著喜悅和幸福的笑意,再想想鄧毓華來找過他們,心裡就有了幾分猜測。
韓重又問:「是給晴天打的吧?」
「是的。」
「她,還好嗎?」
韓重覺得自己問這句話時候,特別的不自然。
趙雷鳴說:「她現在速食麵廠也辦起來了,也能考進一高了,她說都很好。」
韓重輕輕嘆了一聲,坐在了水邊,「休息會兒。」
「韓老師,你是不是想家了?」
「我離開家這麼久,確實想回去看看,龔大強已經抓到了,可是部隊一直沒有給我處理意見,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到部隊去了。」
「韓老師,你和我做生意不是挺好的嗎?自由自在的,比你在部隊強。」
「我從進部隊那一天開始,我就決定了這輩子要上戰場殺敵,為國爭光,這些年我也習慣了部隊的日子,閑散下來,覺得日子過的可無聊。」
「韓老師,你陪我去香港一趟吧。看看那邊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看情況吧,如果部隊有處理意見,我還是想回部隊,如果沒有,陪你去完香港,我就回家看看我爸,也不知怎麼的,我給我爸電話,總覺得他心裡有事兒,可是又不肯說。」
此番話語勾起了趙雷鳴的心思。
有個自己的親人真好,可是又一份牽挂和思念,每當聽到別人說起來家人的時候,他的心中總覺得空蕩蕩的。
他擡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波光粼粼的珠江水倒影出它的身影。
不知何時,珠江邊上的店鋪裡面想起鄧麗君的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曲調悠揚,歌聲甜美,意境迷人。
身在此情此景中,趙雷鳴在一瞬間覺得心裡似乎也沒有那麼空。
在遙遠的三川鎮,他還有個她,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