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天從李翠芳的服裝店回來以後,就看到彭小芝在她家門口向裡面張望。
「彭嫂子?」
宋晴天極少和這個彈棉花的女鄰居來往,上次還是因為彭小芝給江曉燕捎信兒,江曉燕才回到四川老家,這次彭小芝不知來做什麼。
彭小芝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說話,頓時嚇得一驚。
她撫著心口說:「晴天,是你,你回來了。」
「彭嫂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彭小芝眼神中略微帶著驚慌。
「沒,沒事兒。」
宋晴天心想,這個四川女人不經常和她打交道,彭小芝連她媽楊秀蓮也極少說話。方才自己隨便說句話,都嚇得彭小芝一驚,覺得她可能是膽小,就笑著說:「彭嫂子,有事兒你就說。」
「哦,沒事兒,我就是要搬走了,來你家看看。」
宋晴天禮貌性的問:「搬哪裡去啊?」
「回我男人的老家,鄂州。」
「彭嫂子,要不要進屋裡坐坐?」
彭小芝搖搖頭,「你也挺忙的,我不打攪你了。」
宋晴天總覺得這個女人有啥事兒,看起來神情慌張的,可是她似乎又不怎麼想說。
你不想說,我也不強人所難。
宋晴天笑笑回到家裡。
楊秀蓮出來說:「晴天,你是不是和彭小芝在說話?」
「是啊。」
「說啥了,有啥事兒。」
「沒事,她說她要搬走了,我讓她進屋她也不來。」
楊秀蓮蹙眉說:「晴天,這個彭小芝這一兩天都是這樣,老站在我們家門口往家裡看,可是不知道看什麼,我也問她有什麼事兒,她也不說,我讓她進屋,她也不進來。
宋晴天覺得這彭小芝這行為有些不正常啊。
楊秀蓮心腸軟,說道:「晴天,要不你去她家裡看看,萬一是有什麼事兒幫忙,我想著可能是她不好意思開口,你去問問,能幫的幫她一把也好,雖然我們不常常來往,可是畢竟也做了這麼久的鄰居。」
宋晴天聽了媽的話,就去了彭小芝家裡。
彭小芝家裡亂七八糟的,她蹲著地上在收拾打包。
「彭嫂子,你搬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
彭小芝聽到宋晴天,又是潛意識的心中一驚,差點跌坐在地上。
宋晴天越發覺得這個彭小芝不同尋常。
「彭嫂子,你怎麼了?」
彭小芝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站了起來。
「晴天,謝謝你,我沒事兒。」
越是不停強調沒事兒的人,那肯定是有事兒。
宋晴天說:「剛才我媽也說了,你這兩天一直在朝我們家裡望,是看什麼的?眼看你就要走了,有什麼話不好說嗎?我來找你就是想問你到底有啥事兒。」
彭小芝咬了咬嘴唇,「那個晴天,曉燕回來沒有?」
江曉燕自從回家以後再也沒有給宋晴天來過消息。
「沒有啊,曉燕姐不但沒有回來,還個信兒都沒有捎來過,我家裡有電話她也沒打過。」
彭小芝自言自語的說:「怎麼會沒有回來?」
「彭嫂子,你說什麼?曉燕姐跟你說過她要回來嗎?」
「沒有。」
「那你怎麼覺得她要回來?」
彭小芝突然跪倒在宋晴天面前,「晴天,我實在對不起曉燕,對不起你,求你原諒我。」
宋晴天愣住了,這個彭小芝唱的什麼戲啊,怎麼看不懂啊。
「彭嫂子,你趕緊起來,有啥話好好說,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起來什麼都好說。」
「晴天,你原諒我我就起來。」
「好,彭嫂子,我原諒你,你有什麼話起來說就行了。」
彭小芝站了起來,一臉的懊悔,「其實,我之前回老家,並沒有遇到曉燕的家人,她的媽媽也並沒有生病,她爹也沒有說要來找她回去,都是我騙了她。」
宋晴天從來沒有想過江曉燕回家這件事是彭小芝的謊話。
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彭嫂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小芝低聲說:「我那次回了娘家以後,到家第二天早上,就看到門口有一封信,信上面說,讓我撒謊欺騙江曉燕,讓江曉燕離開你們家。如果我不答應,那個寫信的人就會讓我做不成生意。我們是外地人,看到這樣的話我心裡害怕了,就編了謊話,欺騙了江曉燕,讓她離開你們家。」
「信是誰寫的啊?你知道不?」
彭小芝搖搖頭,「我和我男人都不知道是誰寫的威脅信,但是我打聽過,聽到有人說以前的副鎮長郝建國,曾經大清早的來過我們家門口,我就懷疑是他寫的信,我們是外地人來三川鎮做生意的,怎麼敢得罪三川鎮的副鎮長,實在沒法兒了,就照信上寫的做了,騙了曉燕,晴天,是我對不起你。」
宋晴天心想,這郝建國敢讓耿主任向縣委寫反映信,誣陷自己,郝建國做事是這樣的風格。
彭小芝說的事情很可能是郝建國做的,正好那一段時間裡,郝建國正想方設法構陷乾脆面有毒的事件。
可是江曉燕和郝建國無冤無仇,郝建國也沒有理由把江曉燕騙回家,難道隻是為了讓自己身邊少個可靠的人?
「彭嫂子,那封信,你還保存著沒有?」
彭小芝搖搖頭,「信上說,看完信讓我們燒掉,我就讓我男人燒了。」
宋晴天問:「彭嫂子,你這次搬走是不是也收到什麼人的寫信人的威脅了。」
「這次倒沒有人寫信來,是我們家的孩子秋季要入學了,我們想回家陪陪孩子。」
「所以你擔心你騙了江曉燕,心中不安,就想著她會回來,就一直朝著我們家裡面望。」
彭小芝說:「晴天,你說的沒錯,我做了虧心事兒,心裡老是放不下,想著要是曉燕回來了,我親自給她道歉。曉燕走了這麼久,想著她回家以後知道是被騙了,就該回來了啊。」
正在這時候,彭小芝的男人肖二貴從外面回來了。
他聽到二人在說江曉燕的事情,就說道:「郝建國現在已經下台了,我們也沒有什麼害怕的了,我去把那份威脅信拿出來給晴天看看。」
彭小芝說:「那封信不是你燒了?」
肖二貴說:「我們被人欺負,萬一有一天能翻盤,我得留著證據啊,我擔心你害怕,就告訴你說我燒了,其實一直藏著呢。」
宋晴天覺得這個肖二貴挺有心眼的一個人。
宋晴天拿到那份威脅信,打開一看,內容果真如同彭小芝剛剛講的一模一樣的,字跡宋晴天也有些熟悉。
廖正調查郝建國的時候,拿到過郝建國的字跡,宋晴天也見過,可是,郝建國的字跡和這份威脅信上面的字跡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不是同一個人,可是看著又熟悉,宋晴天不由的在腦海中思索起從哪裡看到過這字跡。
驀然,宋晴天心中一驚,她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字跡了。
這字跡是供銷社的主任高豐源的。
高豐源一直給宋晴天提供麵粉,有時候會寫一個字據簽名什麼的,宋晴天每次對賬單,都看過他的字跡,眼前的這份威脅信分明就是高豐源的字跡。
宋晴天跑回家,把高豐源寫過的字據簽名之類的和威脅信比對了一下,分毫不差。
高豐源給彭小芝寫威脅信,騙江曉燕回老家,他意欲何為?
宋晴天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她在門口坐著的時候,又看到了陳雪,陳雪打扮一新的從門口路過。
「陳雪姐,你去哪裡?」
「我回家有點事,順便幫忙問問安靖軍,看他不讓賣龍池白酒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謝你陳雪姐。」
陳雪笑盈盈說:「不客氣,西風煩心,我也難過,我怎麼也要幫他一把,就算是她不領情,我也心甘情願。」
宋晴天心裡不由的感嘆,這陳雪太癡情了,不久前宋西風和自己拒絕她幫忙,她還要去幫忙。
宋晴天回頭一想,如果要真的喜歡一個人,可以暗中幫忙,何必親自來說自己要去幫忙,這不是明擺著想讓宋西風和自己都欠她一個人情嗎?
想到欠人情,宋晴天又想起今天宋冬梅的表現。
在宋晴天的印象中,宋冬梅和陳雪一向的不怎麼熟悉,今天卻很親熱的叫她雪姐。
宋晴天和陳雪算是很熟悉了,還隻是叫陳雪姐,少了姓直接叫雪姐,那可是親熱的叫法。
宋冬梅今天還讓陳雪看她的衣服,得到陳雪的誇獎之後很高興,然後賴著不走,宋西風讓她去幹活兒她都沒有聽,反而陳雪隨便說一句,宋冬梅就去幹活了。
宋冬梅的衣服款式和蘇金萍的一模一樣的,李翠芳說是城裡的衣服款式。
能來往縣城,並且了解城裡的女性衣服,並且肯花錢給宋冬梅買衣服,宋冬梅認識的人中,怕是隻有陳雪了。
難道宋冬梅的衣服是陳雪給她買的?
這樣宋冬梅就欠了陳雪的人情。
陳雪這是為了宋西風在籠絡人心,陳雪這樣的癡情和執著,宋晴天隱隱覺得讓人感覺有些不安。
猜測歸猜測。
宋晴天想到這裡,趕緊去找宋冬梅問個明白。
宋冬梅腦子笨,被宋晴天三言兩語就給招認了,她的衣服就是陳雪給她買的,陳雪意思是說,她喜歡宋西風,就要對她的家人好。
陳雪,宋晴天覺得她是一個非常單純善良的女孩,沒想到有這樣複雜的心思。
可是,這一切,又和高豐源給彭小芝寫威脅信有什麼關係呢?
宋晴天覺得,有必要找高豐源問個清楚,他為何要攆走江曉燕?這和郝建國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