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不夠吃,隻能用菜來補,這是這個年代很多窮苦人家的真實寫照。
當然了,糧食多有糧食多的吃法,糧食不足,有糧食不足的吃法。
尤其是這個季節滿地的野菜,總不至於餓著。
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主食不多,用菜來補嗎?
林蝶衣把野菜清洗乾淨,在沸水中焯燙。
本應該再放些鹽和油,可是,這個年代,家家的鹽和油也不多,尤其是在老羅家,這些東西就更少,林蝶衣沒敢給動。
焯燙好的野菜做成餡,雖然沒有豬肉,雖然油也不大,但是,野菜有野菜的清香,配著香甜的玉米面兒做成菜糰子也非常好吃。
西紅柿家家都有,雞蛋卻不常上飯桌。
本想做一個西紅柿雞蛋湯,想了想沒敢用老羅家的雞蛋,不過,有野蘇子葉子的特殊清香,以及青椒葉子的爽滑,一道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西紅柿湯也很美味。
林蝶衣把東西做進鍋中,柴火添進竈坑裡,看著差不多了,便走出房間。
院子裡還有一大盆沒有洗完的衣服,看著那麼大一盆泡在水裡的衣服,林蝶衣暗自嘆了一口氣,哎,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今天就讓老太太好好休息休息吧。
林蝶衣坐在小凳子上,伸手拿起一件超大的衣服,看著這件衣服,雖然面料比較輕薄,可是,還是覺得不好洗,真是,沒事兒長得那麼雄壯幹什麼?
洗衣服都累人。
林蝶衣一邊想著羅莊河那壯碩的身形,一邊認命的開始搓洗。
一盆衣服都是羅莊河和羅莊輝的。
羅莊輝的衣服還好,比較小,好洗。
而羅莊河的衣服個個都那麼大,就連納涼時穿的大短褲都像個大口袋似的,讓她多搓好幾把。
羅莊河下工回來看見就是這幅場景。
林蝶衣正坐在自家院子裡努力的和木盆裡的衣服奮鬥,而她奮鬥的對象竟然是他早上脫下來的納涼時穿的大短褲。
羅莊河目瞪口呆的看著林蝶衣若無其事的抖摟他的大短褲,不由得滿臉通紅。
「哥,你咋不走了呢?
站這裡幹啥?」
壯碩的羅莊河完全擋住了羅莊輝的視線,那傢夥壓根就沒看見院子裡還有一個林蝶衣。
羅莊輝的聲音讓呆愣中的羅莊河回過神兒來,急忙緊走幾步扯掉林蝶衣手中的大短褲。
「那什麼,你怎麼在我家?」
林蝶衣正抖摟洗好也清洗趕緊的褲子,卻不想被剛剛回來的羅莊河一把搶了去。
林蝶衣呆愣的看了看被羅莊河藏在身後的大短褲,又看了看空空蕩蕩的雙手,再看了看羅莊河那張跟煮熟了蝦子似的臉,突然,悟了。
哦,這是害羞了!
害羞個啥?
一個大短褲而已,又不是褲衩。
這在她的眼裡不過就是一個比五分褲短一些的褲子罷了。
「那什麼,你奶奶身體不舒服。」
林蝶衣指了指屋子裡。
這時候的小男孩兒都太清純,還是別惹的好。
「我奶奶怎麼了?」
羅莊河一聽林蝶衣的話立刻緊張起來,轉身幾步走進房門,也忘了剛剛還在害羞。
「你怎麼在這兒?
我奶咋了?」
羅莊輝這會兒看見林蝶衣,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問。
「你奶奶暈倒,我正路過你家。
便進來幫了下忙。」
「我奶奶暈倒?」
羅莊輝嚇了一跳,和羅莊河一樣,急急忙忙的跑進屋裡。
林蝶衣看著兩個緊張的忘記她這個客人的兩個人不由得聳了聳肩。
轉頭看看木盆,木盆裡隻剩下一件還沒有清洗的衣服。
林蝶衣蹲下身,接著清洗衣物。
「孩子,麻煩你了,你不但救了我,還幫我洗衣服做飯。」
看見老羅太太在兩個孫子的攙扶下從屋子裡走出來,林蝶衣急忙站起來。
「您客氣了,羅奶奶,鄰裡鄰居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那什麼,您的臉色看起來好多。」
羅奶奶是人們常說的地主婆。
剛剛暈倒的時候還看不出來,這會兒,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兒,便讓人看出不同來。
她的氣質與村裡的婦人不同,更知性,更優雅。
「謝謝你的糖。」
「不客氣。」
林蝶衣笑了笑,「羅奶奶,既然,您孫子都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別著急走,在這裡吃了飯再走。」
「不了,羅奶奶,我家裡還有事兒,就不在這裡吃了,以後有機會吧。
我再過來嘗嘗您老的手藝。」
林蝶衣笑著說完,轉頭看著羅莊河,「羅奶奶有些低血糖,平時,你們多看著她好好吃飯,有條件的話,多喝點兒糖水或者吃點兒雞蛋。
如果,條件不足,也沒有關係,這個時候,正是捉魚的好時候,多逮些魚,熬魚湯喝也很有營養。」
「魚湯不好喝。」
林蝶衣看著皺著眉頭的羅莊輝笑了一下,「但是,它有營養。」
這個時候的人做菜不捨得放油也不捨得放鹽,缺材料的魚湯的確有一股子腥味兒,難喝得很,但是,總比餓得發昏好吧。
「如果有吃不了的可以曬成魚乾,留著冬天吃。」
「曬不成魚乾,會臭。」
林蝶衣看著羅莊輝苦惱的模樣不由得一笑,「你得用鹽腌制,魚還得是小魚,而且還得挑一個不熱的天,最好是秋天晾曬。」
「這麼多講究。」
「嗯。」
她還沒告訴他得需要用油處理一下呢。
「我知道了。」
羅莊河點了點頭,「今天謝謝你。」
「不用客氣。」
林蝶衣從兜裡拿出一包糖塊,「這個給你,羅奶奶感覺頭暈的時候吃上一塊,或者泡在水裡,弄成糖水喝也行。」
「這個我不能要。」
羅莊河急忙推開林蝶衣的手。
「拿著吧。
這是我買著吃著玩的,現在,羅奶奶更需要,就先給你們吧。」
林蝶衣拉著羅莊河的手,一把把那包糖塊塞進他的手裡,轉身大步的離開。
羅莊河看著林蝶衣的離開背影有些呆愣。
「這孩子不錯。」
老羅太太幽幽的說道。
「嗯。」
羅莊河悶悶的答了一聲,眼睛依然看著大門外,心神有些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林蝶衣快步走回家。
這會兒,老木匠胡大爺還沒有過來。
昨天晚上剩下的飯菜還有不少。
林蝶衣在鍋裡填了一鍋清水又去外面找了一些樹皮和廢木料,在竈堂裡點起火,一邊燒水熱炕,一邊蒸些飯菜。
吃過飯沒一會兒的功夫,老木匠胡大爺就過來了。
「胡大爺,怎麼沒多休息一會兒?」
「現在地裡的活兒也不累人,再說了,我想早點兒給你把傢具打好。」
「不用著急,胡大爺,您慢慢做,我不著急用的。」
「我不著急,就是在家也睡不著,還不如過來給你打傢具。
慢工出細活,我會慢慢做的。」
「胡大爺,下午,我要去一趟山城,您老幫我看家。」
「行,你去吧。
家裡有我呢。」
山城距離上河村不算遠卻也不算近,單看用的是什麼交通工具。
林蝶衣要騎自行車去山城,至少也得用兩個多小時,到了那裡還得買東西,所以,林蝶衣想要早點兒出發。
早上上工的時候,王建國他媽管林蝶衣要魚吃,林蝶衣答應了。
下午出門不在家,不可能去給她送魚,林蝶衣害怕送的晚了,王建國他媽又要找麻煩,便在走的時候直接去水缸裡撈出來一條魚,魚很大,足有三斤重。
「給王建國他媽的?」
「嗯。」
林蝶衣點了點頭,「既然人家張口了,總得照辦。
吃的喝的,沒有什麼,隻要她不作,不想著要我的房就好。」
林蝶衣要出門,老木匠胡頭也沒再說什麼,可是這心裡卻在暗自搖頭,既然已經起了頭,有了想要房子的想法,哪能那麼容易就放棄,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兒媳婦,還是個不受人待見的兒媳婦,哎,這以後得日子可有的鬧了。
美妞這個丫頭命咋就那麼苦呢?
林蝶衣騎著自行車來到老王家大門口,下車,把自行車停好。
拎著大肥魚直接走進門。
王建設的媽正端著一個飯碗蹲在窗跟下吃飯,看見林蝶衣走進來,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呸」了一口,突然又似乎想起來林蝶衣手裡還拎著魚,不由得轉過頭,雙眼死死的盯著林蝶衣,滿臉嫉妒憤恨的模樣好不嚇人!
林蝶衣走到王建國他媽他們住著的廂房那一邊,看見王建國的媽和王建國的爹正在吃飯。
「我來送魚。」
「怎麼就送來一條?」
王建國看見林蝶衣隻拎來一條魚,不由得皺緊眉頭,滿臉不願意的看著林蝶衣。
「夠你吃了。」
林蝶衣面無表情的放下大肥魚,轉身就走。
王建國他媽愣了一下,隨即指著林蝶衣的背影大罵,「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王建國的母親在身後滿嘴髒話的大罵,林蝶衣不想理她,大步的離開。
「這又咋了?」
林蝶衣剛一出門就看見王建國家的鄰居大嬸朝著這邊張望。
「還能咋了?
看我不順眼唄,送條大肥魚都送出錯來了,嬸子,你說這日子還怎麼過?」
林蝶衣狀似傷心的低著頭,一聲不吭的離開王家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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