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辦喜事，有條件的人家能買兩斤糖塊給孩子們分一分，但是，大多數人家還是沒有的，最多是切兩盤西紅柿，撒上兩勺白糖讓大傢夥沾沾喜氣。

　　「美妞丫頭，聽說你那裡有酒？」

　　「對呀，對呀，美妞，聽說你燎鍋底的時候剩下很多酒。」

　　身材稍微胖些的嬸子聽見另一個人問到酒急忙說道。

　　林蝶衣的心裡想罵娘，面上卻不顯，「我那兒還真有些酒，第一次燎鍋底，第一次招待客人，也不知道大傢夥能喝多少，狠狠心，咬咬牙，把所有的酒票全用上了。

　　兩位嬸子，你們兩位誰要用？」

　　身材稍胖的嬸子像是才想起來，臉色不善的看著另一位嬸子，「老齊家的，我先跟美妞說的。」

　　「我這不是也在說嗎。」

　　那位嬸子卻是一點兒不讓，「美妞，聽說那些票都是你在你朋友那裡弄來的。

　　你看看你能不能再朝你朋友借幾張票。」

　　「是啊是啊，美妞丫頭，你給借幾張。」

　　「嬸子，我現在借的這些還沒有還呢。」

　　林蝶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說實話，上回，我朋友給我寫信的時候就跟我提過這件事，這些票可不是她個人的，是她們家給她大哥二哥成親準備的，本來那天是我們一起去市裡買東西，她的衣服兜淺，害怕把票弄丟，暫時放在我這裡的，結果，我發現了王建設和蔡珍珠，就這樣，等我回來的時候也忘了還她。」

　　「哎呦，你這個丫頭這樣的票你咋也能都給用光嘍。」

　　「嬸子，快別說了，我也正後悔呢。」

　　「那什麼，你家裡還有多少白酒？」

　　「不到二十斤吧？

　　差不多就這麼多。」

　　「就二十斤？

　　你上回不是買了兩大罈子酒呢嗎？」

　　「哎呦，我的嬸子啊，有多少酒夠那些小年輕的喝的？

　　再說了，這些日子，我媽三天兩頭的管我要酒，每次給一斤白酒都不行，二斤白酒都和我甩臉子，你說，我手裡能剩下多少？

　　這麼的，兩位嬸子，你們要是不信，跟我去我家看看，有多少你們拿多少。」

　　那兩位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們倒也不是不信林蝶衣，就是覺得不太滿意，這些東西跟她們想象的太少了。

　　「那行吧，美妞丫頭，我信你。

　　你家那二十斤白酒我都要，白糖我也要。」

　　「他嫂子，這可不行，你用我也用，我們家小子也要定親啊。」

　　「哎呀，老齊家的，訂婚能和成親比嗎？

　　再說了，是我先和美妞丫頭說的，是吧，美妞丫頭？」

　　「這……」林蝶衣看上去有些為難，「兩位嬸子你們可別為難我，東西我可以借給你們，但是，你們兩位都和我一樣親，又是一起過來和我說的，我也不好說都借給你們誰。

　　要不這樣，你們一人一半？」

　　「行，一半就一半。」

　　身材稍胖的嬸子一拍大腿，似乎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似的。

　　「行，美妞這丫頭不錯。」

　　另一個嬸子非常開心，笑著誇林蝶衣，「美妞，你啥時候回家？」

　　「很快，我去我大姨那裡有點兒事兒。

　　兩位嬸子，要不，你們先回去拿裝東西的傢夥式兒。」

　　傢夥式兒，這裡的土話，就是盛放東西的器皿。

　　「那行，一會兒我們在去山腳下的路口等你。」

　　「行。」

　　兩位不算太熟的嬸子離開，林蝶衣的滿臉笑容漸漸的淡了下來，她不明白周香玲和蔡珍珠為什麼要傳這樣的閑話，給她找麻煩？

　　還是想讓她得罪人？

　　你有張良記，我有過牆梯。

　　想讓她得罪人？

　　那是不可能的，今兒她就要來一招釜底抽薪。

　　讓這些村裡的婦人去她那裡親眼看一看，親自找一找，她倒要看看她已經沒有什麼東西了，別人還怎麼借？

　　說起這件事，還挺幸運，林蝶衣心裡美滋滋的想。

　　前天，林蝶衣閑著沒事兒，把屋裡屋外收拾了一遍，好東西大多被林蝶衣收進荷包項鏈裡，外面隻留了一點兒大米白面豆油以及隻夠一個月吃的粗糧。

　　上一次聚餐時剩下的四十多斤白酒還有這一次買的用仿古瓷罐裝的好酒都被林蝶衣收進空間，就連暫時用不到的好一點兒的木闆她都收起來不少。

　　那些比較窄的，塊頭小的木闆被林蝶衣鋪地窖了，現在去林蝶衣家，想找到好東西，或者多餘的木闆很難。

　　「美妞姑姑，你來看我奶奶？」

　　「是呀，妮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妮子一個人在大表哥的小家家門口玩泥巴，林蝶衣看見她，笑著想要拿幾串野生山葡萄送給她。

　　「妮子，趕緊給我回家來，別什麼人你都能搭碴兒。」

　　大表嫂的話讓林蝶衣的手一頓，剛要拿出來的野生山葡萄又被她放了回去。

　　「美妞姑姑，我媽在叫我，我要回去了。」

　　「嗯，好。」

　　「美妞，進院來。」

　　趙英蘭的態度讓隻有一個小矮牆之隔的周香娥很生氣，但是，家已經分了，周香娥並不想再和趙英蘭吵，隻好獨自生著悶氣。

　　「大姨。」

　　林蝶衣滿臉笑容的和大姨周香娥打招呼。

　　其實，她知道大姨現在的心情並不怎麼美好，但是，有些事情並不適合她插手。

　　「今天沒上山？」

　　「去了。」

　　林蝶衣把一隻山野雞，幾十朵山蘑菇還有幾串野生山葡萄放在竈台邊，「這是我今天摘到的，挺甜的，拿回來給你們嘗嘗。」

　　「你怎麼又給我們送野雞，你自己留著吃。」

　　「我那兒還有。」

　　林蝶衣笑著說，「大姨，聽說生產隊要分肉？」

　　「嗯，今年的麥子豐收，大傢夥高興，正好生產隊裡有幾隻老羊，幹吃料不長分量，你大姨夫說殺幾隻給大傢夥分肉。」

　　「太好了，明天能吃到羊肉了。」

　　「是啊，得有一年沒吃到羊肉了。」

　　「大姨，聽說，咱們村裡散播迷信的人很多。」

　　周香娥擡頭看了林蝶衣一眼，林蝶衣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

　　說實話，要不是散播謠言的是周香玲，林蝶衣早收拾他們了，但是有周香玲參與，林蝶衣不太好出手，最起碼的不能明目張膽的出手，總得給胖美妞那個媽，還有胖美妞的大姨一點兒面子。

　　「你也聽說了？

　　放心吧，你大姨夫有安排，明天開大會的時候會說。」

　　那就好。

　　林蝶衣心想，希望開過會以後周香玲能老實點兒，要不然就別怪她出手。

　　從大姨家裡出來，遠遠的就看見剛剛那兩個攔著她的嬸子，一人拿了兩個罐子等著她。

　　林蝶衣笑著和她們打招呼，帶著她們走回家。

　　「哎呦，美妞丫頭，這房子蓋得可真漂亮。」

　　兩位嬸子東摸摸西看看，眼睛鋥亮。

　　林蝶衣低頭輕笑，再擡頭時卻是一臉的苦相，「哎，嬸子，房子是挺漂亮，錢也是漂亮啊。

　　說實話，我現在可真後悔把房子蓋得這麼亮堂，你說我欠的那些飢荒可咋還呢？」

　　「你欠了多少？」

　　「紅磚的錢欠了三百多，亂七八糟家用的東西，還有窗戶玻璃這些東西也欠了二百多。」

　　兩位嬸子嘴角放了下來，「欠了這麼多錢？」

　　「是啊。」

　　林蝶衣有氣無力的回答。

　　「美妞，你過日子可真是不會計算。」

　　那個齊家嬸子眼神有些不屑的看著美妞。

　　林蝶衣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可不是嗎，沒有經驗就是不行。」

　　「你大姨大姨夫也不說說你？」

　　「說了，我沒聽，現在後悔有點兒晚了。

　　哎，要不老話怎麼說呢，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可不是嗎，以後，你可得多聽聽你大姨大姨夫的話。」

　　「是。」

　　林蝶衣笑了笑，這一回似乎多了那麼一絲真誠。

　　身材稍胖的嬸子雖然也跑來借糖借酒，但是，那人也就是一個直筒子，並沒有什麼壞心，林蝶衣不煩這樣的人。

　　林蝶衣家裡有酒提，稍胖一些的嬸子提了十提，另一個提了九提多，那嬸子說了，到時候隻還九提的酒，林蝶衣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白糖隻有一小罐，兩位嬸子把它們都分了，齊家嬸子多些，稍微胖一點的嬸子有些不高興卻也沒有說什麼。

　　「美妞，你送我們出去吧。

　　你家的狗太厲害。」

　　「嬸子不用怕，有我在這裡，它們不會咬你們。」

　　「美妞，不是嬸子說你，我看你家的糧食也不多，怎麼還養了兩條狗？」

　　齊家嬸子說道。

　　「這不是我大姨害怕我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嗎，找來兩條獵狗和我作伴。

　　這兩條狗厲害啊，是十三家子老獵戶訓練出來的，既能看家還能跟著我一起上山，雖然費點兒糧食，但是也合算，畢竟安全最重要。」

　　「那倒是。」

　　送走兩位嬸子，林蝶衣直接把院門的門拴好。

　　她相信有了這兩位嬸子的宣傳，以後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她。

　　天還沒黑，林蝶衣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想了想，從荷包項鏈裡拿出來兩塊白色的棉布，又拿出來十多斤棉花。

　　木闆床太硬，林蝶衣一直睡不習慣，這會兒沒什麼事兒，做兩床厚一點兒的床褥子鋪在木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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