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廠長看著林蝶衣,林蝶衣說道歉不需要?
那需要什麼?
難道一定要報案?
可是,看著又不像。
張副廠長感覺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
「林蝶衣同志,那你想怎麼處理?」
林蝶衣撇了張副廠長一眼,怎麼處理?
她也在想。
如果是以前,敢這麼對她的人,她一定會讓那人把牢底坐穿。
可是,現在的她,沒有那個實力。
「我這人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而且是雙倍奉還,該怎麼做,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還?
雙倍奉還?
不會是讓李雙琴自己打自己吧?
張副廠長有些搓楞的看著林蝶衣,又看了看李雙琴,怎麼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趙醫生,耽誤你的下班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就是不知道得等多久,如果時間長,我想先回去吃個飯。」
「我沒打算給他們時間,他們要麼現在做,要麼就別做了。」
林蝶衣淡淡的撇了一眼李雙琴。
李雙琴嚇得一抖。
張副廠子看著這樣的李雙琴不由得暗自嘆氣,「林蝶衣同志,一定要這麼做嗎?」
「你們有選擇『不』的權利。
趙醫生,麻煩你安排我去醫院吧,我有些不舒服。」
「好。」
趙醫生看著林蝶衣處理事情時那份雍容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折服,這會兒,心中早已偏向她這一邊。
張副廠長看著連眼神都不願意給他一個的林蝶衣有些無奈,「李雙琴,你怎麼說。」
「我,我不。」
李雙琴憋得滿臉通紅。
她在賭,賭這個鄉下的女人不會把她怎麼樣。
林蝶衣一句話沒說,閉上眼睛倚著牆壁等著趙醫生安排的人過來接她。
趙醫生是七三零二部隊衛生院的醫生,因為王建設所在的工廠就在部隊所在的小鎮上,距離不遠,而工廠又是部隊的關係單位,所以,工廠裡的工人有病都會去衛生院看。
今天早上,林蝶衣在廠門口昏迷,趙醫生碰巧路過,被人拉去給林蝶衣看病,林蝶衣有些輕微的腦震蕩,而且昏迷,不宜移動。
趙醫生便讓她就地休息,中午,她處理完醫院那邊的事情過來看林蝶衣,這才有了以上的事情。
這會兒,林蝶衣已經清醒,可以小幅度的移動,趙醫生便想讓她去醫院住兩天。
沒過一會兒,兩個小戰士擡著擔架走過來,趙醫生小心的攙扶著林蝶衣讓她躺在擔架上。
臨走時,林蝶衣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副廠長,「張副廠長一定要保重身體。」
張副廠長有些懵,不知道林蝶衣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下一個『我』會是哪一個?
您得保重身體給人解決問題。」
張副廠長訕訕的一笑,他就是給人擦屁股的嗎?
「不過,這要是有人一不小心手勁兒大了,事情嚴重了,好像也不是您能解決得了的。
呵,那這有名的廠子可就更有名了。」
林蝶衣嘲諷的一笑,張副廠長的心卻「嘭」的一跳。
手勁兒大了,事情嚴重了?
什麼意思?
重傷還是死亡?
沒這麼嚴重吧?
……他轉頭看向李雙琴,看著她雖然仍有些害怕但是卻露出了一絲竊喜,看著林蝶衣的眼神有些憤恨的模樣,不由得腳底發涼,渾身冒冷汗。
「事情解決了就安靜點兒,廠子裡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沒事兒就睡覺,別盡給人添麻煩。」
王建設看著張副廠長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得瞪著林蝶衣,黑著臉訓斥。
「王副主任說得太對了,醜人多作怪。」
「坨兒大,管的也寬,這還想管管廠子裡的事兒?
她以為她是誰啊?」
「就是,人家小李姑娘把她怎麼的了?
讓人家受這麼大委屈?」
「就是,瞧把她能的,這是沒房頂,要是有,是不是還要管管天呢。」
……張副廠長媳婦帶過來的女人們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林蝶衣什麼都沒說,隻是看著張副廠長的眼神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張副廠長的老臉一紅,心裡有些埋怨自家媳婦不懂事兒。
美妞來到七三零二部隊的衛生院。
「很抱歉,現在沒有其他病房,隻能委屈你在這裡住著。」
林蝶衣看著眼前有些狹窄的房間輕輕一笑,「一桌一椅足矣,謝謝趙醫生的照顧。」
趙醫生也是輕輕一笑,「那好,你先將就一中午,下午上班的時候,我找人幫你收拾病房。」
「好,謝謝。」
初來乍到,能有一個人關照,林蝶衣覺得她好像也沒那麼倒黴。
「趙醫生,能幫我報警嗎?」
「這個……」趙醫生有些猶豫,特殊時期,有關部門很嚴格,如果林蝶衣報警,李雙琴很可能不僅僅是被抓去教育那麼簡單,這樣的事情她不太想做。
趙醫生的猶豫也在林蝶衣的預料之中,她笑了一下,「我知道難為你了。」
林蝶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病歷表,「這個就不還給你了,如果方便能把剛剛記下的也給我一份嗎?」
「林蝶衣同志,剛剛記下的東西我不會給你,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有關部門過來調查的話,我絕對不會說謊,我會實事求是的向他們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有關部門需要我來出具一份書面證明,我可以出。」
趙醫生的表情很嚴肅,美妞看著這樣的她微微一笑,其實,這樣已經很好。
趙醫生看著林蝶衣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
「林蝶衣,你真的想要報警嗎?」
「那樣的人留著是個禍害。」
林蝶衣輕輕的說。
李雙琴和胖美妞之間,除了一個是王建設名義上的媳婦,一個是喜歡王建設的迷妹之外沒有什麼矛盾,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李雙琴就能趁著胖美妞昏迷的時候掐得胖美妞滿身青,就能抓著胖美妞的頭去磕,這樣的人太可怕,說她心理變態都不為過。
像她這種心狠手辣,任性妄為,還死不知悔改的人來說,不值得被原諒。
李雙琴,她一定會教訓。
趙醫生離開衛生院以後越想越覺得心裡過不去那個坎兒。
李雙琴可惡,那麼對待一個受傷昏迷的人的確讓人厭惡,但是,李雙琴畢竟還是一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如果被抓進有關部門,別說是收監坐牢,就是批評教育也將會影響她的名聲。
在這個時代名聲有多重要?
就像生命一般。
如果沒了名聲,李雙琴的工作會很難找,對象更不用提,那麼李雙琴這一生也就毀了。
對於林蝶衣來說,李雙琴這麼對待她,她想報警無可厚非,但是對於她來說,總覺著什麼也不做,過不去心裡的那一道坎兒。
於是她沒有回家吃飯,而是直接去了七三零二部隊衛生院張院長的家。
張院長和張副廠長是親兄弟,她把事情告訴張院長,也就等於把事情告訴了張副廠長,張副廠長想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那她就不管了。
當張副廠長接到張院長的電話的時候,他覺得他那顆坦蕩不安的心終於可以正常跳動了。
雖然知道的消息不是什麼好消息,但是,得了一個準信兒,心裡也就安了。
因為他一個中午都沒有休息好,一直在想著林蝶衣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這下好了,不用想了,人家壓根就沒想原諒李雙琴。
為了好朋友那根獨苗苗,看來他得厚著臉皮跑一趟了。
下午,剛剛上班,林蝶衣還沒來得及躺下好好休息休息,張副廠長,王建設,李雙琴以及李雙琴的爸媽就走了進來。
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幾個看熱鬧的人。
林蝶衣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她不明白,賠禮就賠禮,道歉就道歉,為什麼每次都帶著這麼多的人?
壯膽?
威脅?
還是攪局?
「林蝶衣同志,這是李雙琴的爸媽。
他們對上午的事情很愧疚,想要親自過來給你道歉。」
「林蝶衣同志是吧?
我們見過面,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
我和王建設王副主任是好兄弟。」
李雙琴的爸爸朝著林蝶衣笑著點了點頭,「你看今天這事兒鬧得,都是我們做父母的不好,太嬌慣孩子了,讓她犯了這麼大一個錯誤。
我代她向你道歉,真的非常對不起。」
林蝶衣淡淡的看著他,什麼都沒說。
「你看,咱們都不是外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原諒她這一回,你有什麼樣的要求儘管提,我和她媽儘力滿足你。」
「要求不是提過了嗎?
做不到?
做不到就不要過來打擾我休息。」
林蝶衣面無表情的掃了李會計一眼,原來就是這個人在未來的日子裡和王建設合作,創造了一個企業界的神話?
「林蝶衣,你這麼說話對你有什麼好處?」
李雙琴的媽看著林蝶衣的眼神有些不善,「我們當家的和王副主任關係最好,你這麼不給我們面子,以後還怎麼相見?
別說我們家雙琴沒有把你怎麼著,就算把你怎麼著了,道個歉就完了,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你還想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