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蝶衣特別喜歡老石頭編織的東西。
一個一個的就跟藝術品似的,她都懷疑到時候她捨不得用。
「想學你就過來,我編的時候你好好看著,其實這東西一點兒也不難學。
等你學的差不多的時候,自己試著編框,自己編自己用。
至於那些不好編的我幫你編。
你說的什麼矮桌我沒編過,不過應該也不難,圓墩子那東西好編,我年年都編,現在棚子裡還有好幾個,你想要就拿去。」
「矮桌和圓墩子是一套的,我想用一批蒲草編。
我看看我還要啥,等我回家想想,想好了告訴你,現在,先讓我過過編框的癮。」
「這孩子,這有什麼好玩的。
給你,這些柳條給你用。」
老石頭扔過來幾根粗一些的柳樹枝,又抓了兩把細柳條扔過來。
林蝶衣仔細觀察老石頭的編織框,按照原理來說,應該先確定整個框的框架,確定框梁的大小,然後用柳條交錯的編織,一層一層的逐漸往上累加高度,邊累加高度邊調整框的弧度,最後,夠大的時候收口。
「啊,這東西是這麼編的啊?」
「看懂了?」
「一點點吧,試著編編吧。」
林蝶衣拿起幾個粗的柳枝比量著。
「來,我告訴你怎麼做。」
老石頭伸出手,把林蝶衣手裡的東西拿過去,「我隻教你一遍,認真看著。」
「好。」
林蝶衣瞪大眼睛認真的看著。
老石頭編織的步驟和她想的一樣。
老石頭給她打了底兒,不過林蝶衣並沒有用而是拆掉重新編織。
老石頭看著林蝶衣拆掉他給打好的底兒,然後有些笨拙卻十分正確的編織,老石頭有些驚訝,都說這孩子聰明,以前他還不信,現在他倒是信了。
按照這個孩子這種聰明認真的勁兒頭,不出三次,她就能編織出一個像樣的柳條筐。
林蝶衣在老石頭家做了一個下午,編了一個小的柳條筐,收口的時候有些難收,拆了編,編了拆,雖然最後還是把它編織好了,但是,還是有些不好看。
林蝶衣相信,再來一次她肯定能編好。
回家的時候,林蝶衣美滋滋的拎著她自己編織的柳條筐。
「美妞,你咋才回來?」
「大姨,你看,我編的。」
林蝶衣把柳條筐舉得高高的,大姨一見,開心的接過去,「你編的?
這麼厲害?」
「那當然,這東西一學就會。」
林蝶衣驕傲的擡起下巴。
「哎呦,還一學就會?
行,以後咱家編框歸你了。」
「成,保證包在我身上。」
王建國和王建設走了,對林蝶衣來說沒什麼影響。
即便胖美妞的媽不理她,胖美妞的姥爺也不再帶著她上山採藥,林蝶衣的生活已經和胖美妞的生活有所不同,但是,對美妞來說這樣的變化反而是最好的。
蔡珍珠沒能跟著王建設回王建設他們工廠,她仍然要回到上河村的知青點。
這一次回來卻和以往不同,知青們躲著她,村民們也不再羨慕崇拜她,不僅對她的眼神不對,有的還會給她臉色看,更甚至,有的婦女見到她還會罵上兩句。
對於這些如果是以前的那個蔡珍珠也許會受不了,但是,對於重生回來的蔡珍珠來說,挨罵受白眼那都是小兒科,她根本不在乎。
無論別人對她怎麼惡劣,她都是笑臉相迎。
尤其是王建設的媽,即便王建設的媽每次都對她冷著臉,她都能找到由頭接近,並哄得王建設的媽滿臉笑容。
林蝶衣知道以蔡珍珠這樣不要臉的勁兒頭,久而久之,一部人會對她重新好起來。
蔡珍珠什麼模樣林蝶衣沒空理會,她每天要去山下房子那裡看一眼還要去老石頭那裡學習編織。
雖然,支書大姨夫說她該去上工了,可是,她仍然雷打不動的在家練習編織。
功夫不負有心人,四天的時間林蝶衣已經基本掌握編織的要領,不可能和老石頭相媲美,但是,簡單的編框,編笸籮,編席子,穿簾子還是會的,儘管醜了些,胖美妞大姨依然不住嘴兒的誇林蝶衣。
林蝶衣也美得不得了。
四天的時間,林蝶衣學會了簡單的編織,山下蓋房子那裡的進度也不慢。
對於別人家蓋房子來說,幫工並不是天天都供飯,可是,對於林蝶衣家蓋房子來說,林蝶衣卻是天天供飯,不為了別的,隻為了能快點兒把房子建好。
有支書大姨夫的面子,有林蝶衣的美食誘惑,幫工的人一直不少,林蝶衣的房子建設的進度很快,短短的七天時間就到了給房子上樑的這一步。
農村建房上樑有講究,得找個良辰吉日吉時,掛紅綢掛大錢,放鞭炮,用全豬也就是豬頭豬尾祭神,還要蒸饅頭,擺供桌,上香,磕頭。
現在是特殊時期,破四舊破除封建迷信,即便是上樑也不會弄得這麼隆重。
當然,掛紅綢掛大錢,簡單的上供還是要的。
胖美妞大姨找人算了算,最近的好日子在兩天後,好時辰是卯時,也就是太陽剛剛升起,在東方紅彤彤的高高掛著的時候。
中間有兩天空閑時間,建房的這些人並沒有閑著,而是給林蝶衣壘牆,建豬圈和雞舍。
因為林蝶衣的二表嫂給林蝶衣弄來不少紅磚,一開始做的土坯肯定得有不少剩餘,所以,老羅叔就用這些土坯給林蝶衣建了廁所,豬圈,雞舍還有一個裝柴火的棚子。
為了不影響視野,林蝶衣家前院園子的邊界處也是用土坯壘的。
老羅叔還給蓋了帽兒(就是在平坦的牆頭上弄個尖兒出來),林蝶衣還在帽兒尖兒上弄了柳條,柳條的兩頭叉入牆頭成半圓狀,一個柳條與另一個柳條交錯著,這樣不僅好看還可以防賊。
「哎呦,瞧瞧到底是年輕人的腦袋瓜子靈活,怎麼想的,不錯哦。」
老羅叔笑著打量林蝶衣的傑作。
林蝶衣笑了笑,「我就是覺得這樣好看。」
「是挺好看的。」
老羅叔點了點頭,「美妞,明天上樑要用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上樑時要用鞭炮,紅綢子,順治通寶大錢,還要用水果,糖塊,雞,魚,豬頭肉,香和大饅頭,除了大饅頭都已經準備好了。
「上供用的饅頭你媽也給你蒸好了。」
「還沒,明天早上大姨給我蒸。」
林蝶衣笑著說。
上樑上供用的大饅頭有講究,得是娘家媽給林蝶衣準備,但是,胖美妞的媽根本不理她,這幾天,即便是偶爾遇見林蝶衣都不和她說話。
胖美妞大姨去找她要饅頭,胖美妞的媽把胖美妞大姨趕了出來,氣的美妞大姨直跳腳。
林蝶衣說她自己蒸,胖美妞大姨生氣的說道:「不用你,我給你蒸,她不要你這個閨女,我要!」
聽說饅頭是支書媳婦兒給蒸的,老羅叔看著林蝶衣的眼神有些憐憫,「這個可憐的孩子,行啊,有你大姨和大姨夫就夠了。」
「是啊,我大姨說我是她們家的老閨女。」
林蝶衣笑得很開心,一點兒也看不來難過。
老羅叔不由得直搖頭,這孩子怎麼心這麼大呢?
雖然這樣想,內心深處卻不免多了一絲憐憫。
上樑的頭一天晚上,林蝶衣的大表姐,二表哥和二表嫂貪黑回到上河村。
「咋還貪黑回來的?
貪黑開車多危險?」
孫新華聽著胖美妞大姨的抱怨一點兒也不生氣,相反的臉上還很興奮,「媽,車上有好東西,得趁著天黑裝車。」
「啥東西。」
三表哥湊過來,伸著頭往車後箱裡面看。
車上的東西蓋的嚴嚴實實的,他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來是啥玩意兒。
「玻璃。」
孫新華咧著嘴笑。
「啥?」
大表哥眼睛一亮,幾步走過去,學著孫新宇的樣子趴在車後箱的邊沿上往裡看。
「真的?
陸羽博給弄的?
行啊這小子。」
美妞大姨夫站在門口,聽說有玻璃,高興得不得了。
「羽博弄得多,除了美妞用的,咱們家也能換換窗戶。」
「真的?
大姐?」
孫新宇開心的眼睛都眯縫起來,「我大姐夫真夠意思。」
「別叭叭,趕緊卸車。」
孫新景興奮得拍了孫新宇一巴掌。
林蝶衣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也不由得笑了。
也許這就是幸福,不在乎你有多少錢,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沒有什麼貪念,隻要一點點東西就能開心得大笑的快樂,一種單純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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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蝶衣和美妞大姨一家早早地起來。
美妞大姨給林蝶衣蒸了一鍋鬆鬆軟軟,白白胖胖的大饅頭,還給她準備了高粱等物。
三表哥親手寫了一幅魯班上樑對聯,大表哥拎著鞭炮,二表哥搬桌子,大表嫂拎著水果和雞魚肉,小妮子提著糖塊口袋,嘴角還掛著可疑的亮晶晶的東西,林蝶衣好笑的看著她。
「小姑,我沒吃,奶奶說了上完梁才能吃。」
「沒事兒,吃一塊吧。」
「不吃,這些都是上供用的,我答應奶奶的。」
「奶奶是不是答應你,等上完梁,糖塊都給你吃?」
「嗯!」
妮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可愛的小模樣逗得林蝶衣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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