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了，坐！」

　　潘昌泓勾了勾唇角，請鄭鴻盛和白家父女坐下，張羅著給他們倒茶。

　　「不用麻煩了，用不著給我們倒茶，我們簽好租房合同就要走了。」白薇說道。

　　「是啊。」鄭鴻盛點頭附和。

　　「你們急什麼，難得來我這裡一趟，得多坐會，喝杯茶再走。」潘昌泓笑道。

　　白薇和鄭鴻盛對視了一眼，一起點了頭。

　　潘昌泓很快就倒好了三杯茶，放到鄭鴻盛和白家父女面前，給白二順茶時還開玩笑道：「白叔，你多少歲了？你看著可真年輕，就像鄭鴻盛他哥似的。」

　　其實白二順因為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裡辛勤勞作，加上吃的又差，所以面容有些滄桑，看起來比同齡人老。

　　雖然因為這時候的農村人普遍結婚都早，一般二十歲都沒有就當爹了，他四十歲都還沒有，看著卻像四十歲的，一眼就能看出大鄭鴻盛很多歲，是鄭鴻盛的叔輩，絕不像鄭鴻盛他哥。

　　鄭鴻盛一下就聽出了戰友是在暗戳戳的調侃他老牛吃嫩草，偷偷瞪了戰友一眼。

　　白家父女沒有多想，白薇以為潘昌泓是開玩笑，而老實巴交，很純樸的白二順都沒有想到潘昌泓是開玩笑。

　　他還以為潘昌泓是居於禮貌說的客氣話，雖然以為潘昌泓說的是客氣話，但心裡還是有些高興，且有些不好意思，從來沒有人說他看著年輕，都說他看著老。

　　他連忙擺手說「哪有」。

　　潘昌泓坐到對面，和鄭鴻盛、白家父女閑聊幾句後，就起身去辦公桌前拿了兩張紙和一支筆，還有一盒紅色印泥過來。

　　「這是合同，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來簽約。合同一式兩份，你們一份，我留一份……

　　你們看看，如果合同沒有問題，咱們就簽上名字，合同就生效了。」

　　他把合同遞到了白薇和鄭鴻盛面前，沒遞給等下要寫名字的白二順，是因為他猜測白二順不識字。

　　這時候的農村人普遍不識字，識幾個字都能找到工作，不會當農民。

　　十年特殊時期，重點照顧工農兵，工農兵中的工，便是工人。農，則是農民。而兵，自然就是士兵了。

　　工農兵中，又特別關照最苦、最底層的農民，隻要識幾個字，就會提供不錯的工作。

　　但白二順一看就是沒工作，在地裡刨食的普通農民。

　　鄭鴻盛和白薇各拿到了一份合同，合同內容是一樣的，他們迅速看起了合同的內容。

　　白薇發現合同的內容都是對租房者有利，照顧租房者利益的，很感激潘昌泓。

　　「我看完了，沒有問題，這份合同都是對我們有利，照顧我們利益的，謝謝潘大哥，你真是太好了。」白薇放下手中的合同，向潘昌泓看去。

　　「潘大哥，你的字是不是專門練過，寫得可真好。」白薇把合同遞還給潘昌泓時笑道。

　　「這還要感謝你家老鄭！」潘昌泓朝鄭鴻盛望去。

　　「感謝鴻盛哥？」白薇面露疑惑，好奇地也向鄭鴻盛望去。

　　潘昌泓點頭，「我就一小學生，還隻讀到了小學四年級，都沒有小學畢業，所以不但文化程度低，字寫得也難看，在部隊的時候沒少被文化程度高，字好看的兵嘲笑，

　　人一看我這字，就知道我文化程度低……

　　你家老鄭就熱心的讓我多練字，還教我練，告訴我怎麼練能把字寫得好看。

　　你家老鄭說學歷這東西沒辦法改變，但咱可以把字練得好看，讓人看不出咱是個低學歷，這樣就不會老被人笑了。」他看著鄭鴻盛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

　　這時候和現代是不一樣的，上過學的人少，沒上過學的人很多，所以當兵是沒有學歷要求的，不識字也可以當兵。

　　所以這時候的農村兵，不少是不識字的。而像潘昌泓這樣，上過小學，雖然隻上到四年級，也算難得，但在部隊裡仍舊會被學歷高的兵嘲笑。

　　雖然這時候因對當兵沒有學歷要求，不識字也可以當兵，部隊裡有不少不識字的，但也有很多讀過書，學歷高，是初中生、高中生的兵，但這樣的兵多數出身城市。

　　白薇聽了潘昌泓的解釋後，望著對象的眼神充滿了欽佩。

　　對象這人，為人真是沒得說，對誰都好，非常樂於助人，很愛幫助人。

　　「鴻盛，你的字應該很好看吧？聽說你是咱們村有少的高中生中的一個。」白二順突然開口說道。

　　聞言，白薇吃了一驚。對象是高中生？

　　「鴻盛哥，你讀過高中呀？」白薇忍不住問道，她還是問回聽說鴻盛哥是高中生。

　　鄭鴻盛點頭，笑道：「別看我這樣，我也勉強算高知識份子，有高中文憑。」

　　「高中生很難得的，尤其是前些年，你高中畢業了沒有？就算沒有高中畢業，也應該能找到好工作的，你怎麼會想去當兵？」白薇有些不解。

　　一般高中生是不會想去當兵的，當兵又苦又累，不如去找個好工作，而高中生是很容易找到好工作的。

　　像對象這樣，是農民子弟，又是高中生，一定會被重點照顧，一般都會分配到城裡的好單位。

　　「我當年挺想上大學，整個家族的長輩們也希望我能成為鄭家第一個大學生，尤其是大爺爺。

　　雖然我讀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取消高考了，但長輩們，尤其是大爺爺仍舊讓我好好讀書，努力考上高中，大學不招生了，高中就是最高學歷，我得成為高中生。

　　所以我就努力學習，考上了高中……我一直有個英雄夢，很崇拜軍人，所以讀完高中後，看仍舊沒有恢復高考，我就去當兵了。」鄭鴻盛回道。

　　他話音剛落，潘昌泓就誇起了他：「鴻盛可是特別給我們這些農村兵長臉！

　　我們那一批新兵裡有不少城市兵，還有幾個高幹子弟，他們忒看不上我們農村兵，老欺負我們農村兵，覺得我們就是一群沒文化的土包子，讀過書的，像我，也就這樣，也就識幾個字……

　　他們沒想到我們農村兵裡也有秀才，還是狀元郎，像鴻盛。

　　鴻盛約那些看不上我們農村兵的城裡兵比賽，不但比武的，在訓練中樣樣壓他們一頭，而且還比文的，不但比文歷地，還比數理化……

　　最絕的是還比外語，讓城士兵們英語、德語、法語、俄語隨便來。

　　鴻盛這老小子超級牛掰的，竟然會外語，還會好多門外語！都把那些個城士兵嚇傻了，對鴻盛佩服得五體投地！」

　　潘昌泓對戰友豎起了大姆指，「每次說起這事，我也對你老小子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