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再說回昨天，當周琴和陳小英從葉舒家裡離開後，新來的特一旅的軍屬們被分到了那幾個軍工單位的工作的消息，迅速在家屬院裡傳開來了：

　　「真的分給她們了？」

　　「憑什麼啊！當年我們這麼多人申請要去那些單位，一個都沒能通過！她們憑什麼一來就能去？還一次性去了那麼多個？！這不是明顯的在搞區別對待嗎？！」

　　「就是啊！不是說那些人都是鄉巴佬嗎？他們怎麼能去那些單位？」

　　「不行！這件事我們必須要個說法！」

　　「走！去找張愛芳同志去！」

　　張愛芳看見她們幾個結伴著浩浩蕩蕩過來時，內心嘆了口氣，面上不動聲色地請她們進屋裡來坐。

　　她心知肚明她們為了什麼來，但她就是不主動開口，隻拿了一些瓜子花生出來，讓大家吃著。

　　她沉得住氣，但是朱麗華她們急啊：「愛芳嫂子，我們今天過來，是有件事要問問你。」

　　張愛芳面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朱麗華：「聽說新來的特一旅的家屬們被分到了那幾個軍工單位去工作了？這是不是真的？」

　　張愛芳收起了面上淡淡的笑意，說道：「確實是真的。」

　　朱麗華一拍桌子，眼鏡底下的那眼睛裡全是不滿和憤怒：「張愛芳同志！這件事，你勢必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周薇她們紛紛附和：「就是啊！我們這裡是軍人家屬院啊，居然還能發生這種不公平的事情，我們必須要一個答案！」

　　有她們兩個帶頭，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紛紛附和起來。

　　一時間，張愛芳家的堂屋裡，吵得不可開交。

　　她沒急著開口，也很能忍，一直等她們吵到自己停下來了，她才慢慢開口：「我知道你們心裡急著要一個答案，你們覺得不公平。」

　　「可是我沒有答案給你們。」

　　她面色不變，神色也很坦然，視線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領頭的周家姐妹身上。

　　她知道，她們這一夥人，其實走在背後的周家姐妹倆，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在前面衝鋒陷陣的朱麗華等人，不過是指哪兒打哪兒的槍手而已。

　　所以，她徑直看向了周薇，說道：「你們跟我在這兒鬧也是沒用的，不管是你們的，還是她們的工作，我都是一視同仁的。」

　　「我也沒有權利去安排你們的工作，我隻不過是負責一個統計而已，具體上面怎麼安排，我也做不了主。」

　　「如果你們實在是有意見，可以找上面的領導去問個究竟。」

　　周薇忽然就想到了那天維護特一旅家屬的李同志，她眸光微微一變，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愛芳同志，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吧？我怎麼聽著，你是在往外推脫呢？」

　　「我們是一個集體的，我們肯定是我維護我們的利益的啊！」

　　「現在我們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我們肯定是要討一個說法的呀！」

　　張愛芳見她們這一副無理取鬧的樣子，心中嘆氣，臉色也冷了下來：

　　「如果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那你們就去找別人說吧，這件事，我無能為力了！」

　　這夥人，她真的是一點也不想打交道的。

　　以前軍區家屬院的氛圍是很好的，雖然因為大環境剛剛平定，很多家屬都是從鄉下上來的，還有不少大娘大嬸也跟著一起來，她們的文化有限，素質有限，所以少不了一些雞飛狗跳的矛盾。

　　今天為了水潑在了你家地上罵兩句，明天為了垃圾掉在了她家門前淬兩聲。

　　可總的來說，大家的心都是團結一緻的。

　　大家也都是熱心腸，誰家要是有個情況，別家都會很積極主動的伸出援助之手。

　　可自從這夥人來了以後，家屬院裡幾乎天天都要響口號，還動不動就要給人按帽子，動不動就要開會，大會小會開個不停！

　　家屬同志們不工作，她們甚至還要去人家家裡抓著她們去工作！

　　根本連每個人家的實際情況都不了解，一句話：「要積極勞動，不能懶惰懈怠！不能學習資本主義和享樂主義！」

　　大家都被攪和的苦不堪言，卻也無可奈何。

　　為此，不少軍嫂剛生完孩子，甚至月子都沒坐好，就趕緊去上班了。

　　就怕被扣個帽子，自己被批評倒是無所謂了，就擔心會連累自己在部隊裡的男人們啊！

　　張愛芳自從看清楚這夥人的做派後，就直接擺爛了，家屬院的這個攤子，她是管不了，也不能管了！

　　眼下特一旅的家屬們一來，她更是覺得，能接她班的人來了！

　　於是擺爛的更加徹底，她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們要是覺得我能力不足，可以投票表決，罷免我的職務，我沒有意見。」

　　「但是我現在覺得不舒服，我頭疼，我要休息休息。」

　　周薇她們看明白了，和周琴對視了一個眼神，站起來就要走：「行，愛芳嫂子，那我們先走。」

　　朱麗華卻不同意：「不行！在其位謀其事！你現在是家屬院的領導，我們現在遇到問題了，不找你找誰？！」

　　「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張愛芳一向是很體面的，也很注重面子的一個人，像趕客出門這種事，要不是氣到一定程度，是不會做的。

　　可偏偏，她都開口趕人了，她們還不走！

　　張愛芳這一下是真的生起來氣了！

　　心中一急，腦袋一昏，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

　　葉舒今天第一天去軍區的衛生院，軍區衛生院就在家屬院和部隊的中間，從家裡走過去，也就十來分鐘的樣子。

　　她今天不止自己去，還帶上了丫丫。

　　黃老自從來了京城後，就一直待在房間裡不怎麼出門，他現在分不到單獨的宿舍了，也沒法再和戰士們住在一起，就住在葉舒家一樓的西房。

　　但今天聽說葉舒要帶丫丫去衛生院談工作的事，他就杵著拐杖走出了房門：

　　「走，我也去看看，軍區衛生院和三號海島的衛生所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