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見蘇清妤進來,下意識地撇了撇嘴。
這段時間蘇清妤辦的事,沒一件是合她心意的。
本想開口說她幾句,又想起了蘇清妤那門富貴無極的婚事,還有沈家對她的看重。
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還在蘇清妤行禮之後,用力扯出一抹笑意。
“清妤來了,坐吧。
元嬷嬷,去端一盞大小姐喜歡的糖酥乳酪來。
”
雖說是在笑,但是蘇清妤怎麼看,都覺得那笑容有些勉強。
她也不在意,起身福了福身,“多謝祖母惦記。
”
“老夫人,我們是不是來晚了?
”随着一聲爽朗的笑意,雪姨娘走了進來。
蘇清妤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雪姨娘在老夫人這已經這麼得臉了?
一個姨娘,也敢在松鶴堂大呼小叫,這個家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隻見雪姨娘一身石榴紅刻絲妝花褙子,藕荷色金邊襦裙,頭上是一對赤金的朝陽五鳳挂珠钗。
再配上她那副咧到嘴邊的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兒子高中狀元了。
蘇清妤盯着她頭上的钗子看了兩眼,若是她沒看錯,那應該是祖母的。
看來這幾日的工夫,雪姨娘已經把老夫人哄高興了。
蘇宜慧和蘇元恺跟在雪姨娘身後,蘇宜慧依舊像是一隻傲嬌的孔雀。
蘇元恺也是一臉的春風得意,看見蘇清妤的時候,隻斜了一眼。
老夫人見他們進來,笑容比剛才真誠多了。
“聽說元恺昨日又去徐家了?
”蘇老夫人笑着問道。
從前她總是瞧不上雪姨娘下人的出身,不像顧若雲,哪怕夫家獲罪,那也是世家大族嬌養的小姐。
所以她對雪姨娘的兩個孩子,本也不抱什麼希望。
可眼下顧若雲的事敗露,名聲盡毀,蘇元澈應該是不能襲爵了。
蘇元恺雖說沒有大才,但是好歹和徐家算是姻親。
雪姨娘最近又來的殷勤,老夫人便也動了讓蘇元恺襲爵的心思。
雪姨娘聽老夫人問,便白了蘇元恺一眼,然後說道:“老夫人該打他一頓,昨兒晚上和徐六少爺,還有幾位世家公子喝酒,喝到了夜裡才回來。
”
“醉成那樣,睡前還囑咐下人,早上一定喊他起來,給您請安。
”
“要我說,再喝那麼多,就不該讓他進府。
”
雪姨娘的話聽着是教訓,實則也是顯擺蘇元恺在外面能和徐六少爺一起喝酒,又向老夫人表明了他的孝順。
果然,幾句話說得老夫人眉開眼笑。
“你也别教訓他了,在外面走動,這些都是難免的。
”
“下次再喝多了酒,就不必來請安了,多躺着歇歇是真的。
”
蘇元恺應了聲是,又看向蘇清妤。
想起姨娘說的,他想坐上世子的位子,最好得到大小姐和夫人的支持。
便覺得有必要跟蘇清妤拉近下關系。
“妹妹,往後你若是在沈家受欺負了,就回來跟大哥說,大哥一定給你做主。
”
蘇清妤聽着這句話忽然有些恍惚,若是她的哥哥或者姐姐還在,說出的話一定比蘇元恺真誠得多。
這話從蘇元恺嘴裡說出來,蘇清妤卻隻覺得諷刺。
神色淡淡地說道:“那就多謝大哥了。
”
她不會讓自己在沈家受委屈。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受了委屈,她也不認為蘇元恺有給她撐腰的能力。
他自己先躲過十幾天之後,徐良平的那場劫難再說吧。
從松鶴堂出去之後,蘇清妤去了蘇家前院的庫房。
裡面有一間小倉庫,專門放着陳年的賬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些年蘇家衆人的脈案也在裡面。
她想找到當年母親有孕的脈案,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迹。
為了掩人耳目,她隻帶了心細穩重的翡翠進去。
脈案被裝到了兩個大箱子裡,打開箱子就是鋪面的灰塵。
主仆兩人一本本的看,一頁一頁的查。
畢竟是蘇家幾十年的脈案,想找到林氏有孕那段時間的,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