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衡還在繼續勸老夫人,陳氏偶爾敲敲邊鼓。
那些話說着像是有些道理,聽在老夫人耳裡,卻都站不住腳。
可老夫人聽出了一點,就是沈之衡夫妻鐵了心要沈滢做妾。
老夫人把目光又落到沈之修身上,“老三,你怎麼說?
”
沈之修要開口的時候,蘇清妤不動聲色碰了他一下。
又趁着老夫人不注意,微微搖了搖頭。
夫妻間的默契,讓沈之修對蘇清妤的意思心領神會。
思量了一瞬,便擡眸開了口。
“母親,這事還是要大哥和大嫂做主。
”
“說到底,他們才是滢兒的爹娘。
”
老夫人聽沈之修這麼說,也沉吟了片刻,“既如此,你們定吧。
”
又道:“我有些乏了,進去躺會,你們先各自去忙吧。
”
花嬷嬷扶着老夫人進去後,幾人才出了慶元居。
陳氏急着去看沈滢,沈之衡要去見端親王。
沈之修和蘇清妤則回了西院,有些話不好在外面說,西院最方便說話。
進了西院正房内室後,蘇清妤拿起棉巾過了水,遞給沈之修。
“三爺擦把臉吧。
”
趁着沈之修擦臉的工夫,蘇清妤開口說道:“今日沈滢……是被我扔進端親王屋子的。
”
這事她從一開始,就沒想瞞着沈之修。
一來沈之修想查,她根本瞞不住。
二來她不認為她做錯了。
沈之修聽她這麼說,并未動怒或者質問。
以他對蘇清妤的了解,這件事怕是還有内情。
不然蘇清妤閑着沒事,去管沈滢進誰的屋子?
他拉着蘇清妤的手,兩人坐到了床邊。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
“你仔細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
沈之修問話的音調,一如既往的溫潤清和。
蘇清妤便把陳氏對沈月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但是她沒說翡翠自作主張動了手,隻說是她動了氣,吩咐翡翠動的手。
這事她可以做,但是翡翠做不得。
她也沒說沈月當時是點頭了的,隻是說沈月吓壞了,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麼辦。
所有的事,蘇清妤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說話的時候,她打量了沈之修一眼。
他臉色有些難看,蘇清妤心裡摸不清他的想法。
怪她對他侄女下手太狠了麼?
還是怪她沒跟他商量,就一點餘地都沒給沈滢留?
但是蘇清妤不後悔,若是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麼做。
也會告訴沈月,堅決不能手軟。
“三爺是不是覺得我下手太狠了?
畢竟是自家血親,該留點餘地?
”
蘇清妤忽然幽聲問了句,心裡卻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凡他說一句她下手狠了,她都要據理力争,跟他辯駁一番。
兩人成親一個多月,還沒紅過臉。
但是這種事涉及到她的原則和底線問題,蘇清妤并不打算退讓。
私心裡,她希望和沈之修在對待事情的原則上,能夠保持一緻。
沈之修拉着蘇清妤的手沒松開,說話的音調卻冷了下來。
“你做的沒錯,這是她自找的。
”
“早知道事情是這樣,還讓她去端親王府做什麼妾,直接送去家廟修行就是了。
”
蘇清妤先是一怔,和她預料的怎麼不大一樣?
她以為沈之修這樣的人,會極為重視家族的榮辱,凡事都是能壓下絕不鬧大。
沈之修見她錯愕着神情沒回過神,便摩挲她的手背,輕聲說道。
“清清,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也不信以德報怨那一套。
”
“今日這事你做的沒錯,但凡你心軟手段不夠狠,可能明日沈月就會遭了不測,後日就會輪到你自己。
”
“這内宅和朝堂是一樣的,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争。
我勸你什麼都不計較,才是真的害了你。
”
他知道的隐秘,遠比蘇清妤知道的要多。
這京城裡,有多少人家的内宅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他隻想讓他的清清好好的,若是做個殺神才能護住她,他也願意。
不過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蘇清妤自己是個殺神。
隻要她能護住她自己,捅出多大的事,他都能扛得住。
蘇清妤潋滟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沈之修,眼底映出他清隽的臉。
沈之修的話,不經意間就撩動了她心底那根弦。
她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滿心滿眼都是寵到極緻的偏愛。
“三爺,母親那邊怕是要多勸勸了。
”
她現在隻擔心老夫人,怕她老人家動了怒或者心情郁結。
沈之修安慰道:“母親那邊,我會去說的。
沈滢的事,後面都交給我……”
他話還未說完,珍珠就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緊接着,急促的聲音傳了進來。
“三爺,夫人,二小姐要上吊。
”
“而且還大吵大鬧,說是夫人和三小姐害了她,說做鬼也不放過夫人。
”
蘇清妤神色冷凝,揚聲說道:“我這就過去。
”
剛要起身,卻被沈之修按住了肩膀。
沈之修臉上布了一層寒霜。
“你休息休息,我去處理。
她想找死,我成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