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沈家衆人正聚在老夫人的慶元居用飯。
宮裡忽然傳來消息,皇上宣沈之修進宮。
這時候進宮,八成還是跟邊防戰事有關系,蘇清妤已經習慣了。
晚上,蘇清妤正在選明日新年戴的首飾,沈之修緩步走了進來。
蘇清妤轉頭看向他,“回來了?
怎麼這樣晚?
”
沈之修身上挂着寒氣,不敢離蘇清妤太近。
一邊換上在家穿的常服,一邊開口說道:“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
蘇清妤眉眼輕輕一挑,潋滟的眸色泛起探究之色。
“好消息?
是不是我哥傳回捷報了?
”
“那壞消息是什麼?
他受傷了?
”
沈之修搖頭道:“好消息猜對了,今日北疆有捷報傳回。
皇上大喜,說這是大大的好兆頭。
”
“至于壞消息,是皇上重賞了李家。
”
蘇清妤停下手上的動作,無意識摸索着手上的紅寶石步搖,“重賞?
多重?
”
沈之修說道:“給永嘉公主加了封地,還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
另外,還賞了李景川一把絕世寶劍。
”
蘇清妤一口氣憋在胸口,“她們拿着賞賜,也不怕閃了老腰。
”
沈之修換了一身常服,走到蘇清妤身邊拿起那隻步搖在她頭上比了比。
“你适合戴翠玉或者東珠的,紅寶石的略顯老氣了。
”
又半靠在妝台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以為永嘉公主拿到這賞賜會高興麼?
皇上賞的越重,她越是夜不能寐。
”
蘇清妤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李雲州越是立功,估計永嘉公主心裡越慌。
忽然想到了什麼,脫口說道:“她這一慌,會不會對哥哥下黑手?
”
沈之修知道她擔心,攬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狗急了都會跳牆,你不能不讓她跳。
跳的時候正好打狗,不用擔心。
”
蘇清妤被他這句話逗的哈哈大笑,輕輕捶了他一下,“三爺這是什麼比喻,不過倒是精辟。
”
沈之修抓住蘇清妤捶他的手,把人往懷裡一帶。
“别想了,早點休息。
明日除夕,一堆事等着呢。
”
次日是除夕,沈之修不上朝。
早早起身去祠堂準備祭祖的事宜,蘇清妤也要忙活家裡過年的瑣事。
今日皇上宴請二品以上朝臣和公侯伯爺們,沈之修下午就要進宮。
所以沈家的團圓飯,準備在晌午。
蘇清妤上午正忙着的時候,沈昭忽然來找她。
想要接大夫人陳氏回府過年,蘇清妤三兩句話直接打發了。
沈昭知道她是敷衍,卻又無可奈何。
沒有蘇清妤的首肯,他連莊子上的大門都進不去,更别說把人接回府了。
但是這大過年的,不接回母親他于心難安。
不死心的沈昭又去找父親沈之衡,沈之衡正在書房給香冬的院子寫對聯。
香冬在邊上伺候,研墨斟茶。
沈昭進門的時候,沈之衡用力咳嗽了幾聲,胸腔裡發出沉重的悶響聲。
“父親咳嗽這麼厲害,可找大夫看過了?
”沈昭憂心地說道。
沈之衡擺擺手,“大夫看了,也沒說出什麼。
可能就是天冷,沾到寒氣了,不礙事。
”
沈昭聞言也不再多說,提起了想接母親回家過年的事。
沈之衡垂着眼睫,沉吟着沒說話。
但是手上的動作倒是停了,撂下了手裡的狼毫筆。
香冬正在一邊倒茶,水壺卻忽然脫手而出。
水花四濺,滾燙的水崩了不少在手上。
沈之衡眉目間瞬間湧起濃重的心疼,走到香冬身前,握着她的手腕仔細瞧了瞧。
“怎麼燙的這麼厲害?
來人,請府醫過來。
”
沈昭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裡不大舒坦。
他還是頭一次看見父親這樣,不像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倒像是情窦初開的少年,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女人。
可這個女人,不過是個卑賤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