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宋弘深得了消息,匆匆去了沈家。
沈之修和蘇清妤剛陪老夫人用過午飯,正一起喝茶說着閑話。
自打蘇清妤有孕,老夫人幾乎每日數着日子過,就盼着能早點見到小孫子。
剛剛幾人說起了衛國公府嚴氏的幾個兒子,老夫人說多子多福。
沈之修卻道,頂用的一個就夠了。
若是敗家惹事的,生的越多越糟心。
老夫人罵他烏鴉嘴,直說沈家的子嗣,不會跟他說的那樣。
她年紀大了,就喜歡府裡子嗣多,兒孫都圍在身邊的場面。
沈之修嘴上附和了一聲,心裡卻想,這些事哪說的準。
現在看沈家小輩确實都還不錯,但是再過個兩三代以後,誰知道會什麼樣。
就連他兒子,他都不敢保證以後什麼樣。
興許就養出個纨绔或者奸佞,也是說不定的事。
但他可不敢跟老夫人這麼說,隻能順着,哄着她老人家高興。
聽說是宋弘深來了,沈之修便吩咐先把人請去書房喝茶。
老夫人知道定然是有事,便道:“你去吧,我這不用你陪着。
”
“清妤也一道回去,你還不滿三個月,多休息才好。
”
“我這邊不用你們惦記,不用時常過來。
”
沈之修點點頭,起身告退,帶着蘇清妤出了正房。
離開慶元居之前,沈之修又特意囑咐花嬷嬷,“母親年紀大了,有什麼事嬷嬷就差人去西院知會我一聲。
”
花嬷嬷應道:“是,三爺,老奴記住了。
”
回去的路上,蘇清妤問沈之修,“忠勇王這個時辰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
現在正是晌午休息的時辰,若不是有要緊事,宋弘深不會這個時辰來。
沈之修說道:“他是為那一百萬兩銀子來的,我早上就得了消息,已經差人去查了。
”
這一百萬兩銀子的事,蘇清妤在午飯前就聽說了。
此刻沈之修再次提起,她疑惑地說道:“這是皇上應下的事,誰敢動這銀子?
”
上百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就連戶部尚書,都不敢私自打這銀子的主意。
沈之修淡笑說道:“金尚書肯定是沒這個膽子的。
”
他接管吏部後,陳铮就把得意門生金瀚海安排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這次金尚書給宋弘深的理由是,年末多事之秋,這銀子挪來挪去,就不夠了。
到了西院後,蘇清妤回去休息,沈之修則直接去了書房。
他一進門,宋弘深就站起微微躬身,“老師。
”
沈之修示意他坐,他也在書案後坐下,“你先别急,我已經差人去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
”
宋弘深臉色不大好看,在沈之修面前,他也不必遮掩,冷聲道:“查不查的,結果也都一樣,定是太子打擊報複。
”
又嘲諷一笑,“身為儲君,東南沿海百姓的安危,他是一點不往心裡去。
”
沈之修心想,東南百姓的安危算什麼,西北三十二州,可都被太子許諾給二皇子了。
他知道宋弘深心裡不忿,自打皇上讓他領兵東南水軍,他就一直在研究對倭寇的對敵策略。
可太子先是燒了戰船的圖紙,又弄沒了他的銀子,他不生氣才怪。
沈之修吩咐門口的小厮,給忠勇王泡一杯胎王菊上來。
宋弘深失笑道:“老師這是讓我消消火氣?
”
沈之修道:“先等消息吧,我估計也快了。
”
他手底下的人,查這種事還不難。
沒有具體消息傳回來前,他不會妄下定論。
話音剛落,書房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随後文竹進來,禀告道:“三爺,查清楚了。
那些銀子都是正當途徑撥出去的,修河道,築橋,邊城軍饷和籌措糧草……”
文竹說完後,沈之修心下了然。
這些銀子都是正經的去向,但是沈之修清楚,有幾筆銀子其實并不急着給付。
倒是撥給宋弘深的一百萬兩,是之前就定好,要立馬拿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