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裡那麼想,嘴上卻還捧着蘇清妤。
這可是給蘇清妤記功的好機會,往後看誰還敢指手畫腳。
楊氏沒有絲毫不悅,附和道:“母親說的對,三弟妹進府,我都輕松了不少。
”
見她們妯娌和睦,老夫人看着也歡喜。
李朝雲幾次看向蘇清妤,想說什麼又沒說。
蘇清妤自然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也隻當沒看見。
請過安之後,蘇清妤告退,出了慶元居。
剛走出慶元居,就聽身後傳來李朝雲的聲音,“三嬸留步。
”
蘇清妤停下腳步,卻未回頭。
李朝雲三兩步追了上來,在蘇清妤身邊站住,沉吟了一會也沒說話。
蘇清妤攏了攏裘皮鬥篷的領口,“郡主沒話說我就回去了,這天怪冷的。
”
李朝雲忙開口說道:“三嬸,我們院子的炭還能按照之前的份額給麼?
三嬸送去的銀子,我還回去。
”
蘇清妤淡淡地說道:“你們院子不要的銀骨碳,我都給慶元居了。
郡主若是想要,就去慶元居要吧。
”
李朝雲聞言也沒再說,她不會為了一點碳發火,更不會為了這點碳求她。
她是天之驕女,自有她的驕傲。
蘇清妤擡腳離開,走出一段路後,翡翠低聲問道:“夫人,老夫人應該會把炭給大少爺吧?
畢竟是親孫子。
”
蘇清妤搖搖頭,“不會,一來這炭就算貴。
大房也不是買不到,無非就是多花點銀子。
”
“二來上次沈昭當衆質疑我,老夫人若是給他碳了,就等于落了我的臉面。
”
這種事,老夫人不會做的。
此時的李朝雲,也盯着蘇清妤的背影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她才挪動腳步,吩咐身邊的淺黛:“拿銀子去買,貴點也無妨。
”
淺黛點了點頭,那銀骨炭再貴,郡主都買的起。
隻是沈家其他人都不用買,隻有她們買,沒面子罷了。
兩人走出沒幾步,就見不遠處有小丫鬟跑了過來,是李朝雲的陪嫁丫鬟丹青。
“郡主,護送世子爺的和夫人,還有幾位小少爺小小姐棺木的隊伍,已經到城外了。
”
丹青的話讓李朝雲心頭又是一陣鈍痛,尤其是棺木兩個字,就像刺向全身的利刃,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她定了定神,開口問道:“不是說路上雪厚,被擋在路上過不來麼?
”
丹青回道:“說是陳将軍帶着護衛棺木的世子親衛,鏟了一夜的雪。
”
“消息已經傳回郡王府了,郡王爺和王妃想來也該出城了。
”
李朝雲霎時紅了眼眶,“更衣,我們也馬上出城。
”
她是出嫁女,自是不能給李雲嗣戴孝。
身上穿的本就是素色的衣裳,隻需再換一身莊重些的就可以。
外面罩着白色狐皮鬥篷,首飾一概沒戴。
之後,李朝雲坐着馬車出了沈家,一路朝着京城西門去了。
京城西門外,李雲嗣的五千親衛列陣以待。
前面高舉的是“李”字大旗,往後看,透過軍士列陣的縫隙,能看見大小五具棺木。
李朝雲下車的時候,善郡王府的人還沒來。
她怔愣地站在馬車前,看向前方。
“哥哥……”
一聲呢喃,李朝雲泣不成聲。
說完朝着棺木的方向跪了下去,啞着嗓子,揚聲喊道。
“哥哥,嫂嫂,朝雲……接你們回家。
”
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再擡不起。
李雲嗣的副将軍陳平,在李朝雲跪下的瞬間,就大聲喊道:“退。
”
所有軍士,退到了一邊,躲開了李朝雲這一跪。
這一躲,五具棺木也徹底暴露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李朝雲卻一直跪着沒擡頭,額頭整個陷在雪地裡。
陳平二十多歲的年紀,臉上是常年駐守邊城才有的風霜。
因連日趕路鏟雪,眉目間透着明顯的倦意。
他走到李朝雲身側,伸出手想扶起她,手卻在距離她肩膀一拳的位置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