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打教導太子,陳铮時常有深深的無力感。
許多話掰開了揉碎了說,卻還是收效甚微。
所以說資質這東西,就是老天爺賞的,沒有就是沒有。
陳铮說的時候,太子面露遲疑,但還是在陳铮說完後點了點頭。
“本宮記住了,這就回宮。
”
陳铮親自送了太子到大門口,又說道:“殿下,臣還有一言。
其實殿下不必心急,陛下還沒有易儲的意思,殿下隻需要做好儲君的本分即可。
”
“殿下登基前,陛下定會為您掃清阻礙。
”
“現在皇上正值壯年,殿下野心太盛不是好事。
在殿下登基之前,其實可以适當示弱。
”
若太子心有城府,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陳铮還不會說這話。
身為儲君,有野心不是壞事。
可太子實在空有野心,沒有能力手段。
那野心就會成為催命符,連帶着他們這些追随太子的人,也會受到牽連。
太子随口附和道:“老師說的是,本宮知道了。
”
陳铮看的明白,太子不過是随意敷衍。
心裡歎了口氣,把人送了出去。
從陳家角門悄悄出去後,太子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
馬車上等着的二皇子欠身問道:“皇兄,陳大人怎麼說?
”
二皇子很聰明,這次算計宋弘深的事,他一點沒摻和。
就算是沈之修親自徹查這件事,也查不出二皇子的錯處。
太子說了陳铮的意思,他也想聽聽二皇子怎麼說。
二皇子聞言說道:“陳大人不愧是内閣首輔,這主意妙啊。
”
其實二皇子心裡極為不平衡,憑什麼太子這樣的資質,還能得陳閣老這樣的人扶持。
若他出身再好點,陳閣老和沈之修這樣的人扶持他,他甚至有信心能功比太祖。
聽二皇子這麼說,太子心裡也安定了不少。
兩人又商議了些細節,随後在朱雀大街無人處分開。
太子徑直回宮,然後直接跪在了禦書房門口。
他跪下的時候,宣德帝并不在禦書房,而是去看宸妃了。
等到宣德帝回來,越過太子進了禦書房,就跟沒看見他一般。
明黃色衣角略過的時候,太子心裡想起陳铮說的話:若是皇上沒叫起,也沒過問,就說明是真動怒了。
那這一跪,跪多久都值得。
跪着的時候,他一遍遍斟酌着陳铮的話。
一個時辰後,胡碌走到太子身邊,恭謹地說道:“殿下,陛下宣您進去。
”
胡碌推開禦書房的門,請太子進去,他則在外面守着。
太子進去後,跪在地上行了禮,“參見父皇。
”
宣德帝正低頭批閱奏折,淡淡地說道:“起來坐吧。
”
太子戰戰兢兢地起身,在一邊坐下了。
過了好一會兒,宣德帝才放下筆,擡起頭看向他。
“有事?
”
太子欠身說道:“這次劉郴的事,兒臣責任最大。
”
“因忠勇王一向看不上兒臣,多次言語間輕視侮辱。
兒臣顧及他是母後的侄子,所以多加忍讓。
”
“但是底下的人,卻心裡不忿。
”
“前幾日劉郴問兒臣,要不要給忠勇王好看,兒臣讓他不得生事。
。
”
“但是沒想到他自作主張,想要替兒臣出口氣。
”
“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兒臣的錯,一來沒讓朝臣信服,起碼沒讓宋家人信服。
”
“二來沒管教好屬下,兒臣應該在劉郴有苗頭的時候,就察覺到他的動向,提前制止。
”
“兒臣思來想去,可能都是這個儲君的位子鬧得。
不如父皇廢了兒臣的儲君之位,兒臣願意輔佐其他兄弟。
”
太子誠懇地說完,就卑微地看着宣德帝。
整個禦書房,又是好一陣沉寂無聲。
若太子說這件事他毫不知情,宣德帝不會信,還會罵太子隻會推脫責任。
可他剛剛那番話,有理有據,認錯的态度也是異常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