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最喜歡的茶是顧渚紫筍,茶湯清亮味道甘醇。
可手裡這盞茶……
就聽珍珠低聲說道:“小姐,這是胎王菊,敗火的。
”
蘇清妤哭笑不得,這丫頭不會以為她是嘴硬心裡苦吧?
“換紫筍來,這東西我喝不慣。
”
珍珠見狀撤下了茶,轉身出去了。
蘇清妤擦了擦手,看向拿着紙過來的琥珀。
“都寫清楚了麼?
”
琥珀連忙回道:“都寫清楚了。
”
蘇清妤接過那張紙,看了看。
掐絲琺琅的盒子,嵌瑪瑙的梅花瓣金簪,海外來的螺黛,貓眼石簪子,顔真卿的字帖,前朝的孤本醫書……
林林總總,将近二十件。
她看完把紙放到一邊,冷冷地看着琥珀。
“你和表小姐,還有别的事麼?
我隻問你這一次,你最好如實說。
”
琥珀連忙搖頭,“沒有,奴婢和表小姐并無私下的來往。
隻是……”
“隻是什麼?
”蘇清妤冷聲追問。
琥珀深吸了口氣,說道:“表小姐身邊的大丫鬟玉秀經常來找奴婢,有時候會打聽小姐的事。
因她每次來都帶着吃的,有時候還送我首飾。
奴婢不好意思,可能……可能說了些不該說的。
”
蘇清妤沉吟着沒說話,瑪瑙卻先開口了,“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小姐對你不薄,平日咱們院子的賞賜也不少。
去年你老子娘病了,還是小姐幫忙請的大夫抓的藥。
”
瑪瑙性子急,說話爽利不留情面。
“你都說什麼了?
”蘇清妤清冷着聲音問道。
珍珠換了八分熱的顧渚紫筍上來,蘇清妤端起茶盞,輕輕摩挲着上面的蓮花纏枝紋路。
琥珀回憶了一下,說道:“有兩次小姐約了沈小姐去花會,她問什麼時候去,都有誰之類的。
”
“還有就是打聽小姐平日說了什麼,都在做什麼。
多數我都是搪塞過去了,她問的多了,我才答上兩句。
”
蘇清妤低垂着眉眼,想起之前兩次約沈月去參加花會的場景,那兩次程如錦都找借口跟着去了,沈昭也去了。
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白蓮花似的表妹,還真是心思深沉。
“琥珀,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以後表小姐院子裡的人和你來往,你照常跟她們聊天。
她們說了什麼,問了什麼,都來詳細的回禀我。
”
“你是府上的家生子,爹娘,叔叔嬸子都在府上做事。
若是讓我發現你背叛我,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記住了麼?
”
最後一句,氣勢陡然上升。
琥珀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奴婢記住了,多謝小姐寬恕,奴婢以後都聽小姐的。
”
蘇清妤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讓她下去了。
碧水閣的地籠燒的很旺,蘇清妤換了一身家常的素色長裙,頭上斜插了一支點翠的簪子,去了東次間的書房。
八角玲珑宮燈的光芒映在蘇清妤的臉上,半明半昧。
此刻,她正專心緻志地抄着《往生經》。
珍珠見已經三更天了,小姐還沒休息的意思,便上前輕聲勸道:“小姐,要不明天再寫吧?
不早了。
”
蘇清妤此時卻一點困意都沒有,這經文寫着寫着,腦子竟格外的清醒起來。
珍珠見勸不動,又擔心她餓了,便去小廚房煮了一碗菜粥,給蘇清妤當宵夜。
蘇家各院都有小廚房,老夫人和林氏的小廚房,是能做大菜的。
幾位小姐少爺的小廚房,則隻用來煮個夜宵,也沒配專門的婆子,都是丫鬟們自己來。
蘇清妤忽然聞到了一陣香味,這才覺得餓。
一碗菜粥下肚,眼皮便開始打架了,匆匆去洗漱,躺倒床上就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蘇清妤被珍珠叫醒,“小姐,該起了,今日要送夫人去溫泉莊子上。
”
蘇清妤穿戴好就往紫薇苑走去,按照她昨日的吩咐,紫薇苑的下人連夜收拾了要帶去溫泉莊子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