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娘看了一眼翡翠手裡的盒子,心頭湧起一絲嫉恨。
夫人和大小姐有好東西都給了蓮姨娘,還真是偏心,她卻從沒在她們手裡拿到過好東西。
蘇清妤沒理會雪姨娘不忿的神色,擡腳帶着人去了蓮姨娘的如意館。
她進去的時候,蓮姨娘正在做針線,蘇順慈也在邊上學着繡花樣子。
蘇清妤走上前看蘇順慈的針線活,蘇順慈卻直接捂住了繡繃,“大姐姐别看,我繡的醜。
”
小丫頭一臉的不好意思,把繡繃藏在了身後。
蘇清妤失笑不已,吩咐翡翠把東西放下,又對蓮姨娘說道:“這是表哥送的阿膠,姨娘這些日子辛苦了,補補身子。
”
“你這些日子照應我娘,身子都消瘦了一圈。
”
蓮姨娘忙推拒道:“大小姐還是拿回去吧,這東西送到我這糟蹋了,您拿回去給夫人補身子。
”
蘇清妤搖頭說道:“我母親那補品多,既然是給姨娘的,姨娘就安心吃。
”
“這東西是我舅母吩咐底下的人做的,用料上乘。
姨娘自己吃,别拿去賞人。
”
蓮姨娘點頭說道:“嗳,我記住大小姐說的了。
我留着自己吃,不給旁人。
”
離開如意館之前,蘇清妤給蘇順慈使了個眼色,蘇順慈微微點了點頭。
姐妹倆心照不宣。
從蓮姨娘這出去,蘇清妤去了紫薇苑。
林氏已經能下床走動了,正在高幾邊擺弄着幾支梅花,仔細地插到梅瓶花觚裡。
“娘,您還是多躺着。
”蘇清妤上前扶着林氏的手臂說道。
林氏轉頭摸了摸蘇清妤的臉頰,愛憐地說道:“哪能老躺着,這胳膊腿兒也得活動活動。
”
蘇清妤扶着她半靠在臨窗大炕上,後面墊了兩個金線密織的大迎枕。
“娘,我記得您提起過,我還有個姐姐,出生就沒了是麼?
”蘇清妤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林氏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說道:“你姐姐比你大兩歲,恰好趕上宣德元年那場動亂。
”
蘇清妤仔細看着林氏的神色,發現除了有些哀傷并無其他。
她又問道:“那娘看見姐姐了麼?
她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
林氏聞言眉目間泛起慈愛的笑意,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她長得很好看,粉粉嫩嫩的,一點不像剛出生的孩子。
”
“這事也是命,偏趕上那天京中大亂,你祖父和你父親都不在府裡。
叛軍在城内沖進誰家就是不管不顧的殺人,我們聽說之後吓壞了。
”
“我把一半的護衛放在了你祖母的松鶴堂,剩下的護衛安排在侯府的各個門口守着。
可能是我太過緊張,就忽然早産了。
”
“等我醒過來,孩子已經斷氣了。
還好當時素蓮在我身邊,吓得她臉都白了。
”
素蓮就是蓮姨娘的閨名。
“說起來都是娘無能,你姐姐是早産,你也是。
”
蘇清妤連忙安慰林氏,“母親别這麼說,我這不是好好的。
”
“我就是小時候弱了點,現在養的多好。
”
說到這,蘇清妤心裡忽然咯噔一下。
姐姐是早産,母親怎麼還說她不像剛出生的孩子?
早産的孩子,不都是瘦瘦小小的麼?
蘇清妤想起蘇順慈說的話,心裡越發凝重不安,面上卻不敢露出端倪。
見林氏神色落寞,蘇清妤又逗着她說笑了幾句,才心情複雜地回了碧水閣。
整個下午,蘇清妤坐立不安。
十八年前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雪姨娘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蓮姨娘又知道什麼?
好在雪姨娘沒讓她失望,果然對那盒子阿膠動了歪心思。
傍晚時分,蘇清妤剛用過晚飯,蘇順慈就跑了進來。
“大姐姐,雪姨娘……她……去找我姨娘了。
”
蘇順慈氣喘籲籲,說話斷斷續續。
但是神色明顯焦急,生怕蘇清妤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