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這話的時候,蘇家其他人也來了。
蘇家二老爺蘇承衍正跪在老夫人床邊,三老爺蘇承荀和夫人海氏也在一邊站着。
底下的小輩也都聞訊趕來,二少爺蘇元青,三少爺蘇元逸,二小姐蘇香菱,五小姐蘇芷蘭。
屋内的氣氛緊張而壓抑,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徐老大夫。
上次家裡這樣的情景,還是老太爺去世的時候。
聽徐老大夫說老夫人的病不大好,蘇順慈下意識縮住了肩膀。
祖母若是這麼去了,算不算是被她氣死的?
十幾歲的小丫頭,在外面再厲害,面對這種人命關天的事,也會覺得恐慌,不自覺的往蘇清妤身邊靠了靠。
蘇清妤捏了捏她的手心,像是在說有她在呢。
無聲的安慰,讓蘇順慈心安了兩分。
此時徐老大夫還在跟蘇承邺交涉,大意就是他醫術有限,實在是開不出能起死回生的方子。
說起病因,無非是年紀大了,今日大怒大驚之下,突發了急症。
蘇清妤想了想,轉頭對珍珠說道:“你回去一趟,讓文竹拿着三爺的帖子,去請劉院正過來一趟。
”
她對老夫人沒什麼感情,但是今日的事總歸和蘇順慈有點關系。
她可不想這小丫頭背上一個氣死祖母的罪名。
就算無人追究,她自己也不會好過。
何況,怎麼會無人追究呢?
翡翠轉身出去後,衆人也退到了外面宴息室。
屋内留了二夫人何氏和三夫人海氏,還有老夫人身邊的元嬷嬷。
蘇承邺一走出去,就拔高了音量,指着蘇順慈罵道:“你這個孽障東西,看把你祖母氣成了什麼樣?
”
“這次你祖母若是因為你出事,你就是死在她床前,也難逃罪責。
”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女兒,不知廉恥,忤逆不孝。
”
蘇順慈滿腹委屈,但是卻一句沒回嘴。
祖母因她生死未蔔,她已經吓得六神無主了,哪裡還能說出别的。
二老爺蘇承衍也在邊上附和,“母親若是有事,我饒不了她。
”
蘇香菱向來和蘇順慈不睦,又想起祖母若真去世,她還要守孝。
對蘇順慈的怨恨便更深了,罵了句,“真是個喪門星。
”
倒是三房嫡女,五小姐蘇芷蘭走到蘇順慈身邊,輕聲說道:“我相信四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
蘇清妤氣得越過蘇順慈,站在蘇承邺身前。
“我想問問父親,你親生女兒受辱的時候,你可有護着她?
”
“别人冤枉她的時候,你可有替她查明真相?
”
“面對祖母的逼婚,父親可有真的為四妹妹的幸福考慮過。
”
蘇清妤語調平靜,又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微微搖了搖頭。
“你沒有,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替我們考慮過。
”
“更沒有一次,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父親一樣擋在我們身前。
”
甚至在前世,還默許程如錦取代她。
與其說蘇清妤是在替蘇順慈出頭,不如說在替前世的自己出頭。
血緣這種東西,有時候是福報,有時候是枷鎖。
蘇承邺被蘇清妤質問的面紅耳赤,被自己女兒當面刮皮刮臉的訓斥,可不是什麼有臉面的事。
他自然不會反思是自己做的不對,隻覺得女兒翅膀硬了,越發的無禮。
“眼下你祖母生死未蔔,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有什麼用?
”
蘇清妤剛剛那些話,也是想起了前世才說的。
說完也後悔了,明知道這個爹自私沒主見,還說這些有什麼用?
眼下把這事查清楚是真的,就算祖母真挺不過去,也得洗脫了阿慈的名聲。
大周從太祖皇帝開始,曆來以仁孝治天下。
若是阿慈氣死祖母的名聲傳出去,不說這輩子毀了也差不多。
蘇清妤速度很快,太醫還沒來,這件事情的經過已經清清楚楚擺在了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