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也跟着走了出來,吩咐珍珠,“去告訴姜啟,把人都放出來吧。
”
蘇承邺先是神色一滞,緊接着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蘇清妤是故意引他過來的。
說什麼想給六弟體面,想擡舉曾姨娘,都是假的。
他轉過頭,憤恨地看着蘇清妤,“你這個孽障,這種事你不能直接跟我說?
一定要鬧成這樣,差點鬧死你祖母,你才滿意?
”
他越說越氣,揚起手就朝着蘇清妤打了上去。
隻是手還沒等落下去,手腕就被蘇元州抓住了。
“父親這是遷怒清妤?
”
蘇承邺不覺得是遷怒,甩開蘇元州的手,指着蘇清妤問道:“你自己說,你是不是罪魁禍首?
你祖母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
一句話把蘇清妤說的笑出了聲,她一步步走到蘇承邺身前。
“罪魁禍首?
我看這個家到今天,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父親才對。
”
蘇承邺冷着臉,“休要胡說,我是你爹,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
蘇清妤看了眼屋内,周先生正在開方子。
蘇承荀和海氏一個在問周先生用藥的事,一個在床邊守着老夫人。
兩人聽到動靜,都擔憂地看着外面。
蘇清妤轉過頭,稍微壓了壓音調。
“父親想想,祖父去世後,你可曾擔起了蘇家的擔子?
”
“在朝堂上我就不說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做官的料。
但是在家裡呢?
外面是我母親支應,銀子是我母親賺的。
父親隻一味寵信妾室,看人的眼光又不行,一次次被騙。
”
“還有你那幾個庶子庶女,你若是好生教養,大房怎麼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
“還有祖母和二叔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父親若是能規勸一番,何至于到今天?
”
“再說這次的事,我若是不親自帶着你來捉奸,你能信麼?
我這麼做,是為了一次把這事解決了。
我府裡忙的焦頭爛額,父親以為我願意管娘家的破事?
”
“你是蘇家繼承人,是家主。
但是你扪心自問,你真的是個合格的家主麼?
”
說到後面,蘇清妤音量再次拔高,爹也不叫了。
蘇清妤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向前幾步,蘇承邺則下意識後退。
最後直接靠在了廊下的柱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青磚。
蘇清妤的話,一字一字地敲在蘇承邺的心頭。
尤其是最後一句質問,扪心自問,他是合格的蘇家家主麼?
他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去跟父親團聚,父親也這麼問,他該怎麼答?
蘇承邺頹喪地靠在柱子上,然後身子一點點滑下去,蹲在了地上。
從老太爺去世到現在,府裡的事一件件在他腦子裡劃過。
再想起屋内生死未蔔的母親,蘇承邺隻覺得身心俱疲。
他無力改變,他就是這個性子,就這麼大能力。
就算讓他再回到老太爺去世的時候,他怕是也無法改變今日的局面。
蘇承荀送走了周先生,也走了過來。
俯身拍了拍蘇承邺的肩膀,“大哥,清妤不是這個意思……”
他再說不出别的安慰話,平心而論,蘇清妤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今日這事,更是怨怪不到她頭上。
可畢竟是自己大哥,見他這樣,蘇承荀心裡也不好受。
蘇清妤眉頭皺起,以她對這個爹的了解,不是應該繼續罵她不守孝道,頂撞父親麼?
她走到蘇元州近前,低聲說道:“我說重了?
”
嘴上這麼問,但是蘇清妤并不後悔。
就算是親爹,也不能随意污蔑她。
何況她跟蘇承邺,實在是沒什麼感情可言。
蘇元州搖搖頭,并不覺得妹妹說的有什麼問題。
這個爹他也算有幾分了解,說淺了根本沒用。
過了好半天,蘇承邺才站起身。
恰好小厮把擔架擡來了,蘇承邺說道:“先送母親回松鶴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