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嬷嬷果然給謝蘊找了個位置最偏僻的房間,去前面的主殿要走很久,而且門一開,一股黴味撲面而來,也不知道這屋子是多久沒人住了。
“付姑娘以後就住在這裡吧,旁處都住滿了。
”
謝蘊看着院落裡那些一看就沒有人的屋子,十分無語地朝趙嬷嬷看了過去,對方卻是絲毫不心虛:“姑娘歇着吧,老身還有别的事要做,就不多留了。
”
她轉身就要走,謝蘊開口喊住了她:“趙嬷嬷,方才的事的确是因我而起,給嬷嬷造成了麻煩,屬實對不住了,日後定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
有句話說得好,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雖不懼怕這種人,可眼下這種身份未明的時候,還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卻不想趙嬷嬷毫不領情:“那是自然,姑娘哪還有什麼以後。
”
話音落下,她冷笑着就走了。
謝蘊看着她走遠才回神,無可奈何地笑了,罷了,旁人不肯放下這些過節,她也不能強求,能做的她已經做了,日後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卻不想對方并沒有如她想的那般識趣,下午她聽見外頭熱鬧起來,仿佛是這些美人們又在學些什麼,可卻并無人來告知她,連旁人身上統一的宮裝都沒有人給她送,仿佛是刻意将她排除在外。
“何至于此......”
她啧了一聲,也懶得計較,一邊坐在窗邊吹風,一邊按照唐停教的手法慢慢給身體各處揉捏,腦子裡想的卻都是要如何與殷稷相認,最粗暴的法子,無非是當年留給殷稷的那封信。
她猶豫許久,提起了筆。
“稷郎親啟,見字如晤:
君既至此,心中所想當并非吾之所願,痛甚哀哉。
奈何目不能視,手難提筆,唯借他人之手,訴諸相思于君耳。
亦憐君孤身無所依,思及至此,徹夜難寐,身如槁木,仍痛至肺腑,然人力難抗鬼神,唯以牽挂為針,情誼為線,做就布衣寥寥,乞寄君身,如同兩人。
吾願化山川輕風,雨雪梅蘭,常伴君身,乞君安康。
稷郎......”
謝蘊筆下一頓,最後一句有些寫不下去了。
這封信是她并不願意回憶的事情,如同她至今也不願意去想當年那麼倉促的分别之後,殷稷是什麼心情,她沒問過謝濟,謝濟也從未和她提起過,可避而不談并不是遺忘,而是讓她更清楚,當年的情形一定很不好。
而在那種時候,她寥寥幾行字,脅迫殷稷如她所願,着實卑鄙。
雖說如今看來結果是好的,但終究也是一場脅迫,她很不願意和殷稷重提這些舊事,先前也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衆目睽睽之下,她若是當真說了出來,定然會引得殷稷失态。
他是皇帝,不能丢了這個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