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想過,萬一?
”
祁硯捏着黑子,卻遲遲不敢落下,他雖替蕭窦兩家執棋,卻并不希望自己赢。
殷稷擡眼,遠遠看向天邊初生的太陽,萬一自然會有,可他信鐘白。
近百個府兵烏壓壓圍了上了,鐘白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明明已經将刀握得足夠緊,他卻還是又加了幾分力道。
目光一一掃過面前虎視眈眈的府兵,他慢慢壓低身體,舉刀立在身側,刀鋒映着冬日浸着冷意的初晖泛起凜凜的殺意。
“一群逆賊,今日就讓你們祭了小爺的刀!
”
他舉刀狠狠揮下,府兵剛才見識過他的勇武,不敢硬碰,紛紛側身避讓,卻不想鐘白一擊不成,竟然轉身就跑。
短暫的怔愣過後,府兵連忙撒腿就追,趙豐帶人來接應鐘白,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别管我,時辰差不多了,找到蕭敕,殺了他立刻撤退!
”
“那統領你......”
鐘白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府兵身後慢慢追過來的蕭定,眼神沉了沉,如果是别人,蕭定這時候早就懶得理會了,可他不一樣。
他出身蕭家,現在卻又來蕭家屠戮,這在蕭定眼裡是恩将仇報,他一定恨不得親手砍了他的頭,狠狠震懾保皇一黨。
所以這群人,會死追着他不放。
“你們先走,我沒事。
”
趙豐知道這話沒幾分可信度,可大義面前,個人性命微不足道,從當日清明司暗吏找到他們發下皇帝密旨的時候起,他們就已經寫好了遺書。
“統領保重!
”
趙豐狠狠一握刀,帶着人往蕭家後院去,他們進來的時候各門看似無異常,暗地裡卻都有人把守,蕭敕雖然這麼久了一直沒找到,但他不可能逃得掉,一定就藏在蕭家的某個地方。
“把蕭敕找出來,我七旬老父為護家中田産,被蕭家人活活打死,這筆血債,我要蕭家人來償!
”
“殺人償命!
”
衆人高喝一聲,渾然不顧身後府兵兇悍的追殺,朝着蕭家大宅更深處狂奔而去。
鐘白眼角餘光一直看着他們,見他們逐漸和追兵拉開距離,這才往反方向一拐,雖然殷稷早就料到了蕭赦會派不少人來幫忙,卻沒想到會這麼多。
哪怕他們拼盡全力,也不可能将人盡數捕殺在蕭家大宅之内,好在,他們今日來本就沒打算真的一個活口都不留。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這些人,給趙豐他們争取解決蕭敕的機會。
隻要蕭敕及蕭氏門徒一死,蕭家在京城的勢力自然會土崩瓦解,屆時蕭家會被徹底驅逐出朝堂,沒落是遲早的事。
如今隻要找到蕭敕。
鐘白側頭躲過劈過來的刀鋒,反手自袖間滑出短刀,一刀抹了對方的脖子,他卻連多看一眼都懶得,轉身就跑,可京城的蕭家他從未來過,哪怕看過地圖也十分不熟悉,跑着跑着就迷了路,他不得不暫時停下來試圖辨别方向,卻瞧見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窩着個女人。
他猶豫了一下,頗有些不忍心下手,可京城蕭家的人,他不能留活口。
“姑娘,對不住了!
”
他提刀就砍,耳邊卻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叫,隻是那聲音雖然尖銳,卻怎麼聽都不是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