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仍舊看着她,看得她不自覺吞了下口水,指尖也絞緊了帕子,片刻後她咬牙去摸索藥碗:“你再不走我潑你了......”
她又偷偷瞄了過去,琢磨着潑哪裡能稍微不那麼狼狽一點。
“别裝了,又不是真的讨厭我。
”
謝蘊忽然出聲,還是這麼一句,頓時聽得井若雲一抖,藥都灑在了自己身上,她顧不上擦,滿臉驚訝地看了過去:“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裝的不像嗎?
”
謝蘊歎了口氣,惡意這種東西,是裝不出來的,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藥汁子:“趕緊把衣服換了吧,剛才鐘将軍的話你也聽見了,前面那座城鎮很适合你,這是盤纏。
”
井若雲看着那沉甸甸的荷包,有了這些銀子,她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可是......
“付姑娘,你應該有家吧?
”
謝蘊被問得一愣,家嗎?
她有,還很幸福。
“我沒有,”井若雲從她的反應裡得到了答案,有些勉強地扯了下嘴角,“我從小就在逃難,被人賣了很多次,祁大人是第一個說這裡是你家的人,我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可我還是承了他的情,我得還。
”
謝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本想勸人走的話完全說不出來了。
她懂那種給自己套上枷鎖的感覺。
“付姑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請你離我遠一些吧,我其實真的有點讨厭你,所有人都喜歡你,我有點嫉妒。
”
謝蘊再次愣住,井若雲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讓人分不清楚這話是真是假。
“......好,”猶豫片刻她還是答應下來,旁人将話說得這般明白,她再上趕着就太不識好歹了,“但是你病好之前總得有人照顧......”
她腦海裡過了一遍人選,頗有些無奈的發現,竟然沒有合适的人。
随行的家眷裡頭的确有她熟識的人,可那是謝蘊的身份,不是現在的付粟粟,她去開口太突兀了,而蔡添喜和玉春,怎麼會對井若雲盡心?
“歇夠了,付姑娘我先回去了。
”
鐘青的聲音忽然在外頭響起,謝蘊連忙打開車門喊住了他,眼下沒有旁人能用,逮着誰就算誰吧。
“鐘将軍,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
鐘青又跳回了車轅上:“姑娘說什麼幫忙,有話吩咐就是。
”
謝蘊指了下井若雲:“這幾日勞煩你多照料她,她臉皮薄,有些話不肯說,你多上心,送飯送藥什麼的,盡量仔細些。
”
鐘青倒不是不願意,可這是個姑娘啊,他張了張嘴,還沒開口井若雲先拒絕了:“不不不,不用,我一個人可以的,隻是生個病,又不是要死人......”
謝蘊一把抓住她的手:“若是你真想和祁大人有以後,這件事就聽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