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如今已經落魄成這副樣子了,朝裡還有人惦記着他們?
她心裡生了好奇,正想看得仔細一些,外頭忽然響起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謝蘊不敢再看,連忙合上折子走到了一旁的書架上,擡手理了理上頭的竹簡。
“做什麼呢?
該用飯了。
”
謝蘊鎮定自若地回頭看了一眼,神情裡沒有一絲異樣:“看着有些亂,就理一理。
”
殷稷目光掃過桌案,瞧見折子都合得好好的這才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讓他們收拾吧,你每日裡要應付那麼多命婦已經很辛苦了。
”
謝蘊順勢跟了出去:“那待會讓玉春收拾......用膳前先讓人把藥熬上吧。
”
殷稷腳步頓了頓,語氣裡帶着一絲刻意壓抑的抗拒:“其實這種皮肉傷喝不喝藥都是一個樣的。
”
可那藥最主要的作用還是滋養心脈,殷稷是一定要喝的。
謝蘊便裝作沒聽見,自顧自讓人下去熬藥了,殷稷歎了口氣,嘀咕了一句什麼,大約還是不想喝的,但謝蘊端過來的時候他也沒拒絕,隻是喝完之後眉頭一直擰着。
這藥裡黨參的分量重一些,熬出來就比旁的藥都要苦,殷稷每次喝完都要緩上好一會兒。
好在謝蘊這次早有準備,接過藥碗就往他嘴裡塞了顆糖。
嘴裡苦味緩解了,殷稷卻愣住了,擡眼看着她怔了許久都沒移開目光。
謝蘊有些茫然:“怎麼了?
”
殷稷這才回神,慢慢搖了下頭:“沒什麼,想起了一些幼年往事,不提也罷。
”
幼年往事,想必又是和宋夫人有關。
謝蘊歎了口氣,她并不想勾起殷稷的傷心事。
好在鐘白的聲音适時響了起來:“什麼人?
再靠近龍船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
明明離得不算近,這聲厲喝卻仍舊悶雷一樣炸響在兩人耳邊,喊的人倒是一無所覺,仍舊在喋喋不休:“不讓你靠近你聽不懂?
你信不信我一把魚叉把你這小破船捅穿?
哎呀,敢無視我,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你給我等着......”
殷稷歎了口氣:“有時候真想把他毒啞了。
”
謝蘊失笑,她其實看得出來,殷稷并不讨厭鐘白的廢話連篇,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
“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我出去看看吧。
”
“讓鐘白自己去折騰,船上說不定還有賊人,你别一個人亂走。
”
謝蘊還要再說,鐘白已經跑了過來,一把推開了門,他平日裡雖然大大咧咧的,卻并不是不懂規矩的人,這麼失禮的時候很少見。
而他卻隻顧着喘氣,好半晌都沒說話,謝蘊不得不問了一句:“鐘統領,怎麼了?
”
“夫人,”鐘白抖着手指着外頭,聲音因為激動而打着顫,“夫人追上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