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歎着氣從營帳裡出來,一擡眼就瞧見薛京站在不遠處,眉頭一皺,掄着拂塵就要抽他:“都說了讓你别往我跟前湊,你還特意找過來,是不是欠打?
”
薛京也不躲,就那麼看着蔡添喜,察覺拂塵落下來根本沒什麼力道,他這才笑起來:“幹爹,我是來辭行的,皇上讓我即刻回京,将科舉舞弊的案子判了,免得夜長夢多。
”
蔡添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往常薛京做奴才的時候處處不周到,現在做了官倒是多了些意氣風發,蔡添喜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給他拽了拽官服。
“行,那就趕緊去吧,但有句話我得囑咐你,不管京城裡什麼情形,你千萬得記住自己的主子是誰,咱們皇上,可不是個讓人拿捏的主兒。
”
“您放心,”薛京用力點了下頭,“我都明白......就是皇上看着像是不打算回宮的樣子,您身邊人手不足,也别太勞累了。
”
蔡添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自己有分寸,你啊,沒事别老往我跟前湊,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惦記的,快去吧。
”
薛京這才行了個晚輩禮退下了,蔡添喜聽着腳步聲走遠了才扭頭看過去,一路瞧着薛京的背影消失在層層疊疊的營帳後頭,這才收回目光。
這小子真是有出息了,才入朝幾個月,就真有股當官的樣了。
他心裡一時間既欣慰又酸澀,卻很快搖搖頭将思緒都壓了下去,又開始發起愁來,剛才他去找謝蘊,拐彎抹角地把殷稷眼下的情況說了,巴望着她能心軟,去勸勸殷稷。
可謝蘊卻隻說了一句,讓他去找悅嫔。
他找悅嫔有什麼用?
一家子都隻會給皇上添堵。
然而對付蕭家殷稷還有辦法,秦适他卻是真的有些無可奈何,眼看着人準時出現在營帳裡,他腦袋立刻疼了起來,卻還是耐着性子讓人坐了。
秦适卻不肯,一張口苦口婆心:“皇上,您該回宮了,您遲一日便會被世人诟病一日,于您聖名有損啊。
”
殷稷揉了揉額角,稍微變換了一下姿勢,好讓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悶疼的心髒舒服一些:“秦卿,你也知道眼下上林苑有很多受傷的外臣在養傷,朕若是棄之不顧,隻怕難和屬國交代,再者......”
他輕輕敲了敲桌案:“此次科舉舞弊牽扯出來的蛀蟲,朕絕不會姑息,其中會牽扯多少人的利益,朕不說諸卿也明白,若是此時回京,必定會橫生枝節。
”
秦适也聽得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隻是他秉性正直,說得不好聽一些便是有些迂腐,以為自己明理,旁人便也明理。
他躬身一禮:“皇上,太後是一國之母,絕不會拘泥于一家之利,您回宮後若是能好言相勸,她老人家一定會明白的。
”
殷稷腦袋更疼了,若是太後當真有這樣的心胸,又怎麼會将先皇遺诏請出來?
“容朕再思量吧。
”
秦适和幾個朝臣對視一眼,猶豫着不肯走,殷稷正打算直接将人攆出去,景春卻忽然跑進來禀報,說悅嫔求見。
殷稷眉頭一擰,他早先便說過,蕭寶寶不肯正經道謝,他就不會見她,往常蔡添喜都會把人攔回去的,這個小内侍怎麼回事?
他壓着心裡的煩躁:“看不見朕正和大人們商量正事嗎?
讓她回去!
”
景春連忙應聲,秦适卻讪讪開口:“皇上恕罪,是臣特意請悅嫔娘娘來的,臣聽說她十分賢德,您出門又隻帶了這一位後妃,她也是有勸谏之責的。
”
殷稷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狠狠拍了下桌子:“放肆!
”
幾位朝臣連忙跪了下去,紛紛替秦适解釋:“皇上息怒,秦禦史絕無他意,隻是擔心詞不達意,讓皇上誤會,才輾轉請蕭參知說和,請了悅嫔娘娘來。
”
殷稷眉心一跳:“蕭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