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寶最後一句話不停萦繞在耳側,就算是為了謝蘊你都沒打過我......
他臉色逐漸難看,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被這一句話給翻騰了出來,他知道自己沒為謝蘊做過多少事情,他知道的,不用别人來提醒。
甚至于謝蘊現在對他的種種利用,他也知道是自己咎由自取,是他活該。
所以,真的不用提醒他。
他白着臉将王惜奴帶進了内殿,卻隻放在了軟塌上,而後便端起參茶一口灌了進去。
王惜奴扶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偷偷瞄了殷稷一眼,她知道殷稷心裡的人是謝蘊,可看他現在的臉色,似乎對蕭寶寶也不是全然沒有情誼,自己此舉不會是......
她忙不疊開口為自己辯解:“皇上息怒,臣妾并不是有意為難蕭嫔,隻是先前臣妾被奪去掌宮權又被貶為貴人時,她沒少從中為難,臣妾是咽不下這口氣才想......”
“與朕無關。
”
殷稷一杯參茶下肚才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如同話裡的冷漠一般,他臉上也不見絲毫情緒:“你們什麼樣子朕都不在乎,隻要這個孩子還在就夠了。
”
王惜奴被他話裡的冷酷驚得後心一涼,好一會兒才點頭應了一聲:“是,皇上放心,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不會有事。
”
“如此,極好。
”
殷稷提高了音調:“傳太醫來請脈。
”
玉春連忙答應着出去傳話了。
王惜奴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心下微微一定,雖然殷稷話說的無情,可對于現在的她而言卻是有利無害,殷稷不在乎後宮中人,那短時間内就不會有新得皇嗣出現。
她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唯一的皇嗣名正言順出生之後,協同王家送殷稷駕崩,不給他說出這個孩子真正來曆的機會,如此她們母子的性命才算是保住,地位也得以穩固。
隻是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她卻不自覺想起了剛才在大雪裡被對方結實穩健的胳膊抱着,一步步回到乾元宮的情形。
她擡手摸了下肩膀,眼底波瀾疊起,一步步陷于掙紮。
太醫匆匆趕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王惜奴的身體并不算好,當日她被幽禁在含章殿,宮人被裁,消息不通,在蕭寶寶面前就成了魚肉,毫無反抗之力的由着她磋磨,時日一久身體自然虧損,加之心思郁結,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
就是在那個時候,王家派人入宮查看她的情況,她絕望中看見了那個男人,被迷了心智,一時糊塗做出了穢亂宮闱那種事情來,還懷了孽種。
而那之後她更是日日膽戰心驚,食不下咽,寝難安眠,身體便越發孱弱。
太醫一搭脈便察覺到了虛弱,連忙開口:“貴人躺一躺吧,您這樣的身子,日後少不得靜養。
”
王惜奴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什麼樣子,聞言便撐着椅子站起往龍床上去,卻被玉春攔在了半路:“貴人去軟榻上吧。
”
她一愣,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這小太監是什麼意思?
她不配躺這龍床?
玉春卻沒有解釋一個字,隻木頭似的攔在路上。
太醫就在身邊看着,縱然心裡惱怒得厲害,王惜奴也不好計較,反正一個小太監而已,她有的是辦法收拾。
“好。
”
她柔柔應了一聲,擡腳去了軟榻,殷稷正靠在窗邊曬太陽,見她過來便擡手扶了一把,剛才臉上的冷漠已經冰消雪融了,恢複了以往的平和樣子。
“太醫怎麼說?
”
王惜奴在軟榻上躺了下來,十分親近般靠在了殷稷身上,聲音也壓得很低,仿佛耳語一般:“說是胎像不穩,要安生在床榻上靜養。
”
殷稷垂眼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眉頭極快地皺了一下,卻很快就平複了下去。
“那就在這裡歇一歇吧,去把安胎藥熬上。
”
玉春連忙答應一聲,跟着太醫出去開方子了。
等人一走,殷稷便将胳膊抽了出來,王惜奴目光閃了閃,随後隻當做沒察覺到一般收回了手,目光卻透過窗戶看向了廊下和太醫說話的玉春。
想着剛才的阻攔她愁苦的歎了口氣:“臣妾知道今日給皇上添了麻煩,玉春公公因此看臣妾不順眼也是情理之中,隻是......”
“有話直說,朕不吃你這一套。
”
殷稷冷冷打斷了她,王惜奴一噎,頗有些難堪,她倒也不是想勾搭殷稷,隻是習慣了在男人面前擺出這幅姿态來,一時有些忘了兩人現在的身份。
“臣妾失言了,臣妾隻是想說,玉春公公再不喜歡臣妾也該收斂些,這般大庭廣衆之下給臣妾沒臉,怕是也會讓您難做。
”
殷稷這才明白過來她在計較什麼,輕哂一聲:“是朕讓他攔的。
”
王惜奴又是一愣:“為何?
皇上莫不是嫌棄臣妾......”
“這是她和朕的床榻,”殷稷垂眼看過來,目光凜凜,“旁人誰都不準動,聽明白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