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練過後便是慶功宴,将士們都聚在校場上,燃起篝火,烤上豬羊,歡笑中夾雜着劫後餘生的慶幸,殷稷知道自己留在這裡将士們放不開,沒多呆就回了大帳。
裡頭衆官員和将軍們都已經候着了,但最顯眼的還是縮在角落裡的小太監。
剛剛的豪情壯志瞬間喂了狗,殷稷滿腔都是春情,卻又不敢暴露,私下裡鬧一鬧也就算了,人前要是他還敢露出那副樣子來,謝蘊一定會惱的。
他強行壓下心裡的悸動,擡腳進了門,衆人紛紛起身見禮,他擡了擡手:“今日既無君臣,也無大小,諸君随意。
”
朝臣面面相觑,他們習慣了殷稷的說一不二,喜怒無常,還不大适應他這麼随和的樣子,将領們輕易是不回朝地,并不知道朝臣們的緊繃是為何,見皇帝都發了話,再加上緊繃了三年終于大戰得勝,當即便放肆起來,抱着酒壇子和人拼酒。
武将大都生得威猛,嗓門也高,幾個人湊在一起說話,便如數十隻鴨子嘎嘎亂叫,随駕的文臣們臉色都有些古怪,這太實在是太放浪了,然而皇帝沒說什麼,他們也不好開口,但還有一點他們就忍不了了。
“皇上,這軍中盛宴,婦人在此不大合适吧?
”
殷稷正偷偷摸摸地抓着謝蘊的手把玩,他是趁着謝蘊方才倒酒的時候把手抓過來的,仗着謝蘊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對他如何,對那隻手又捏又揉,還趁機啃了兩口。
聽見禮部官員的話,他動作瞬間頓住。
謝蘊都打扮成這幅模樣了,還有人看得出來了?
這麼關注謝蘊,這人該不會有什麼别的心思吧?
他垂眼看過去,眼神探究又犀利,那人是禮部主客司的一個侍中,此番與蠻部各族的招降的談判他便參與其中,但對方的目光并沒有落在他身邊的人身上,反倒一直蹙着眉看向周遭。
而他那話一出,将軍們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關培抱着酒壇子的手一頓:“這是沖着我來的?
”
他一開口,殷稷的目光才朝他看過去,這才發現營帳裡不光有将軍,還有各府的内眷。
他剛才竟然完全沒看見。
“原來姨姐也在,方才失禮了。
”
殷稷舉杯朝謝英示意,謝英颔首算是謝恩,舉起酒杯飲盡了。
“皇上,即便此人是皇家親眷,出入軍營也甚是不妥。
”
禮部侍中再次開口,殷稷摩挲着謝蘊的手沒言語。
原本聖駕出征,六部官員随行是規矩,這些人來了豐州後也一直窩在行宮裡,除卻有差事,輕易是不露面的,和武将們照面的機會也不多,今天本該互相認識,熱熱鬧鬧的場面才對,可因着他那一句話,氣氛便古怪了起來。
“大人遠在京城,”關培魁梧的身軀堵在桌子前,“不知道咱們邊境的辛苦,弟兄們聚少離多,不留神就回不來了,所以逮着個機會就得陪陪家裡人,一年裡也就這麼一兩遭,怎麼就礙了大人的眼了?
”
那侍中面露不屑:“為國盡忠是你們的職責,軍中禁止女子出入,也是高祖立下的規矩,防得就是你們貪生怕死,玩忽職守。
”
将軍們不管成家的還是不成家的,都被這句話激怒了,紛紛放下酒壇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