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白一驚:“什麼?
她餓一天了?
昨天為什麼不上報?
!
”
“屬下不敢啊,皇上下旨不許她的話傳出去,我們怎麼敢抗旨......”
“你們啊你們,這能是一回事嗎?
!
”
鐘白隔空點着兩個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低罵了幾句才看向廖扶傷:“小太醫,算你說得對,他倆的确有所隐瞞,但有皇上的聖旨在前,這也不算故意的,我這就回去見皇上,你趕緊給謝姑娘看看。
”
他說着匆匆走了,廖扶傷看了兩人一眼,臉色沉下去:“謝蘊姑姑真的是從昨天起才沒進食的嗎?
”
兩人忙不疊點頭,高個子懊惱地錘了下地面:“要是我們昨天就報給統領就好了,這要真出了事,我們怎麼交差啊?
”
話說得情真意切,後悔溢于言表。
廖扶傷畢竟不是辦案的人,今天質問這二人也隻是覺得他們古怪而已,見他如此心裡就有些信了,他懶得再理會,揮揮手就把人攆了出去,上前去為謝蘊診脈。
門闆被合上,兩人對視一眼,矮個子長出一口氣:“大哥,還好你機靈,現在她就算醒過來告狀也沒人信她了。
”
高個子得意一笑:“還差一點呢,等會兒統領回來,我還有一招,到那時候她才是說什麼都沒人信了,咱們就隻管等着她活活餓死就行了。
”
“我就是擔心皇上不會不管她......”
“你忘了上林苑的事了?
”高個子禁軍神情笃定,“皇上那麼寵愛蕭嫔娘娘,可當初她拿絕食威脅皇上的時候,可還是被強行餓了好幾天的,皇上是受别人威脅的人嗎?
娘娘都這樣,何況一個丫頭?
”
這事當初整個上林苑都知道,矮個子頓時松了口氣,眼裡都是佩服:“幸虧大哥你還記得那件事,我還以為咱們收不了場了,要是因為這個罪人就把咱們的前程搭進去那可太虧了......現在就盼着皇上不理她了......”
“你說什麼?
謝蘊絕食?
”
鐘白單膝跪地,聽着殷稷話裡的震驚,頭都不敢擡:“是,說是您不見她,她就不吃飯,禁軍說從昨天開始她就沒進食,已經一天了。
”
“一天了?
為什麼現在才來報?
”
鐘白欲言又止,倒是殷稷自己想起來了他下過的旨意,一時間臉色鐵青,手裡的折子硬生生被攥成了一團。
“皇上,您要不去見見吧......”
“朕憑什麼去?
”
殷稷下意識反駁,擡手摁住了突突直跳的心口,先前種種一幕幕浮現在了腦海裡,他咬牙切齒道,“事到如今,她還敢用自己來威脅朕......她憑什麼覺得朕會妥協?
!
”
鐘白想起謝蘊說她也想護着殷稷的樣子,又想起她躺在床上蒼白憔悴的臉,心情有些忐忑:“臣是怕您如果不去,萬一以後......”
“沒有萬一!
”,
殷稷擡手将折子狠狠砸在地上:“她既然不肯顧朕的死活,朕也沒必要在意她的生死,喜歡餓就讓她餓着吧,餓到她認清楚自己的處境為止,朕隻當不知道。
”
鐘白張了張嘴,他看得出來殷稷還在氣頭上,話說得難免冷酷無情了些,可是――
“皇上,她現在看起來不大好,您......”
“朕說了,朕不管她!
”他狠狠錘了下桌子,“餓兩天又死不了人,她難道會蠢到真的餓死自己嗎?
下去!
”
“可......”
“出去!
”
見他态度堅決,鐘白不敢多言,隻能歎了口氣退了下去,心裡卻還想着逮個機會再勸勸殷稷,可龍居的門剛關上,裡頭就是一陣悶響,是殷稷在砸東西,不知道砸了些什麼,連門都險些被砸開。
他聽着那動靜隻覺得頭皮發麻,原本的打算不自覺散了,他還是去勸勸謝蘊吧,至少她不會罰自己背書。
他灰溜溜地走了,蔡添喜卻被動靜驚動,連忙端着參茶自耳房裡出來:“皇上息怒,您現在不能動氣。
”
“朕怕是氣死了她才高興!
”殷稷爆喝一聲,氣得渾身哆嗦,“又來脅迫朕,又拿她自己來脅迫朕!
她明知道朕還在意她,就非要往朕心裡紮刀子......朕真想剖開她的心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
蔡添喜歎了口氣:“皇上息怒,這次您不理會,想必她就得着教訓了,以後必然不會再如此放肆。
”
殷稷冷冷哼了一聲,看似是贊同,卻許久都沒再開口,隻有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
蔡添喜将參茶端了過來:“皇上淩晨時候驚醒再沒能入睡,喝杯參茶養養神吧。
”
殷稷擡手接過,抵在唇邊卻又沒喝,隻垂眼看着茶盞裡自己的影子,神情肉眼可見的平靜了下來,半晌後他将茶盞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蔡添喜,你挨過餓嗎?
”
“宮裡人哪能沒挨餓呢?
做錯了事主子總要罰的,挨餓是常有的事兒。
”
殷稷垂下眼睛,語氣發沉:“朕也挨過,很難受,尤其是冬天......”
蔡添喜有些猜不準他的意思,不敢胡亂言語,隻能順着話頭往不緊要的地方說:“誰說不是呢,好在皇上您寬仁,奴才打從跟了您,可就沒挨過餓了,三五不時還能得到恩典賞賜,連太醫都給奴才開過藥膳的方子......”
聽着他感恩戴德,殷稷臉上卻毫無波瀾,他摩挲着參茶的杯沿,許久後認命地歎了口氣:“你去一趟吧,有什麼話就讓她告訴你。
”
蔡添喜連忙應聲,轉身就要走,卻又被殷稷喊住了。
“你告訴她,下不為例,别再試圖挑釁朕的底線,否則,她一定會後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