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搖了搖頭,他也不記得。
鐘白大約是聽見了兩人說話,扯着嗓門喊起來:“那是我的,我收拾屋子的時候找出了一些小時候的東西,舍不得扔就帶上了,還有皇上你的。
”
鐘白的東西不好動,可如果有殷稷的......
謝蘊擡眼看了過去,雖然什麼都沒說,殷稷卻還是看明白了:“想看就看吧。
”
謝蘊這才打開包袱,果然都是些小玩意,不值錢的東西,可大約是承載了很多美好的記憶,才會讓鐘白不舍得丢。
隻是哪些是殷稷的呢?
她垂眼看得仔細,試圖靠直覺分辨,冷不丁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撿起了一疊紙片。
“沒想到這麼多年,這東西還沒壞。
”
謝蘊有些好奇:“這是什麼?
”
殷稷手輕輕一抖,那紙片便展開,成了一盞虎頭樣式的燈籠,謝蘊眼睛一亮,她還是頭一回見這種樣式。
“這是皇上年幼時的東西嗎?
”
殷稷卻搖了搖頭:“不算是我的,那年上元節跟着太傅他們出府去遊玩,回來的時候就瞧見這東西挂在院門上,大約是誰落下的,我就暫時收起來了,這麼多年了也一直沒人來尋。
”
他說着語氣裡卻不見多少失望,想來也是知道這盞燈籠不值錢,并不值得人特意來尋一趟。
可當時撿到的時候殷稷心裡卻是高興的,因為那麼多蕭家子嗣,隻有他是空着手回去的。
他翻看着那個小包袱,一個一個地将那些小東西拿起來查看,若是相關的記憶還算美好他就把故事說給謝蘊聽,若是不好他便說不記得了,氣氛一時間靜谧又溫馨,讓人不舍得破壞。
可沒多久他還是停下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包被油紙包着,卻早就不能吃了的糖。
“這是我剛到蕭家的時候太傅給我的,我那時候還在換牙不敢吃,這麼拖着時間一久就給忘了。
”
他語氣十分複雜,看着那糖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
謝蘊有些意外,殷稷看起來對蕭太傅很是敬重親近,看見對方送的東西他不該是這幅态度,這是怎麼了?
她猶豫着要不要問一句,可在開口的瞬間卻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過來殷稷的複雜态度是因為什麼。
自己隻見了蕭赦幾面都能看出來他對殷稷的好并非出于真心,殷稷身在其中,難道這麼多年就當真一無所覺嗎?
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不想拆穿而已。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握住了他的手,殷稷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握住了她,然後擡手開窗,将那包糖扔了出去。
“不用擔心,我不在乎他們的虛情假意,我本也不是為了他們。
”
他低低開口,說話間将謝蘊拉進了懷裡,抱着全世界那般将她緊緊擁住:“母親閨中産子,一直被人诟病,這些年她始終覺得是自己帶累了蕭家的名聲,對蕭家有愧,臨終前她囑咐我,要我替她補償蕭家......所以無所謂的,他們什麼樣子都無所謂,我隻是為了讓母親安心。
”
原來如此,怪不得蕭家那麼猖狂,他卻一退再退。
謝蘊沒能再開口,隻是往後一靠緊緊抵在了殷稷胸膛上,目光卻透過車窗看向了外頭徹底亮堂起來的天空,蕭懿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輕飄飄的一句話,殷稷需要咽下多少委屈才能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