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這話說得足夠周全,秀秀該退下了,卻沒想到小丫頭隻是垂下了眼睛,仍舊站在原地。
她微微蹙眉:“還有别的事嗎?
”
秀秀忽然又跪了下去:“求娘娘救救姑姑,這宮裡如今隻有您能救她了。
”
窦安康一愣,秀秀這話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她十分謹慎:“此話何意?
姐姐她怎麼了?
”
秀秀将當日看見謝蘊嘔吐的事情說了,怕良妃以為她小題大做,特意提了提那血裡混雜着了内髒碎塊的事。
一番話果然聽得窦安康心驚肉跳,她頗有些苦澀,謝蘊的身體到底糟糕成了什麼樣子,每次她以為自己已經窺見了全貌的時候,就會有新的消息傳過來。
她現在都已經有些怕見人了。
“求娘娘救救姑姑。
”
秀秀猛地磕了個頭,窦安康心裡動容,連忙起身将她扶了起來:“你放心,我與姐姐自小相識,必定會救她。
”
“真的?
”秀秀險些喜極而泣,又忙不疊開口,“那娘娘打算怎麼做?
奴婢能做些什麼?
娘娘有任何吩咐奴婢都......”
“你什麼都做不了。
”
窦安康沒有半分委婉,謝蘊出宮的事她不允許出任何差錯,若是秀秀當真是為了謝蘊好,那就不要添亂子。
秀秀臉色瞬間蒼白下去,良妃見她如此,心裡頗有些不忍,卻仍舊沒有改話鋒:“我知道你有心,但這份心意你放在心裡就好,這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但是......”
“奴婢都明白,”秀秀雖然眼眶都紅了,卻出奇的冷靜,她深深一禮,“奴婢人小位卑,的确無能為力,一切都隻能托付娘娘了,奴婢在此謝過娘娘。
”
她如此明白事理倒是省了窦安康許多時間,她也的确沒有心思安慰一個小丫頭,她要趕回長年殿仔細謀劃。
兩人匆匆在長巷分道揚镳,幽微殿裡謝蘊也強撐着下了地,她如今分不清時辰,隻知道自己得等一個食盒,不然一日不進食水,不止身體扛不住,也會橫添麻煩。
外頭的陽光不算好,謝蘊裹了件衣裳才勉強呆得住,卻是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開門聲,門口的内侍說膳房送了飯菜來。
謝蘊應了一聲,等人退下去了才憑着感覺往門邊走,一路上雖有波折,好在平安拿到了食盒,回去的時候她越發小心,估算着距離和自己步子的大小,估摸着到了位置,連忙擡起腿想要邁上石階,卻不防備石階比自己估算的要高很多,她猝不及防被絆倒,食盒整個都摔了出去。
刺耳的碎裂聲很快驚動了門外的内侍,兩人推門進來查看:“謝蘊姑姑,怎麼了?
”
謝蘊扶着柱子慢慢站了起來,彎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沒什麼,不合胃口就摔了,收拾了吧。
”
兩個内侍面面相觑,不合胃口就摔東西,脾氣未免也太大了些。
謝蘊歎了口氣,她也知道這麼說脾氣太大了些,可總比說她現在是個瞎子要來的好。
隻是不知道這摔食盒是隻有這一次,還是會有數不清的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