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衆目睽睽之下進了這一層的雜物間,隻是先前沒人瞧見裡頭還進了人,便自然而然地以為這是不想旁人聽見他們的話,才故意尋了屋子躲起來。
卻不知道鐘白一進門臉色就黑了,比之方才威脅朝臣的時候還要兇惡,連拳頭都握得咔吧作響。
暗吏看得頭皮發麻,他們得到的吩咐是護衛這位謝姑姑安全,可這位鐘統領的樣子,怎麼像是要活剮了她呢?
他是不是找錯人了?
他略有些警惕地擋在了兩人中間:“鐘統領,我們接到的命令是關押她。
”
鐘白粗聲粗氣道:“我知道,不用你來提醒我!
”
這話說的暗吏越發不敢讓路,鐘白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擔心,徑直繞了過去,在謝蘊面前蹲下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兇悍,昏迷中的謝蘊眼睑動了動,随即悠悠轉醒。
“謝姑娘,看來我囑咐你的話,你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
鐘白冷冷質問,他的情緒惡劣到了極點,謝蘊是第一天看見外頭這般情形,他卻是日日都身在其中,原本心裡的憐憫已經要被這些天接連不斷的折磨給消耗殆盡了。
偏偏謝蘊還要在這種時候鬧事。
“你想幹什麼?
”
謝蘊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失去過意識的緣故,驟然清醒之下,她有些承受不了腹腔的痛楚,好一會兒才逐漸适應,穩住聲音開口:“我先前便說過的,有些話很重要,要告訴他,可你不信我......”
“我也想信你,”鐘白咬牙道,“可我拿什麼信你?
謝姑娘,就算這船上真的還有人圖謀不軌,可你明知皇上深處危險卻仍舊哄騙我離開,這是事實吧?
你為一家私利枉顧皇上安危,你要我如何信你?
”
“......那就不必信我了,”謝蘊輕輕吐了口氣,借着說話擡手不動聲色地擦去了額頭疼出來的冷汗,“今天隻當是一筆交易吧。
”
“你什麼意思?
”
鐘白看過來的目光警惕中帶着審視,謝蘊撐着地面坐正了身體:“我可以徹底解決外頭那種亂子,隻要你帶我見殷稷一面。
”
鐘白一愣:“你能解決?
”
他下意識想追問法子,卻又覺得哪裡不對:“不可能,皇上都不能讓他們消停,你怎麼可能做得到?
你是不是隻想騙我帶你去見皇上?
你還是想和他說那些替謝家脫罪的話?
謝姑娘,他都已經答應你不抓謝家人了,你适可而止。
”
謝蘊無力一笑,那番話當真不是為了給謝家脫罪。
罷了......
“我可以答應你,不再替謝家辯駁,他不是還在昏睡嗎?
我便是說了他又如何能聽見?
終究是要你轉達的,你隻要告訴他這船上還有人圖謀不軌就是,至于我如何發現的,你大可以隻字不提。
”
這話聽得鐘白沉默下去,半晌才道:“算你說得有道理......你什麼時候知道皇上在昏睡的?
”
謝蘊沒有力氣和他閑聊,直接忽略了這個問題,開門見山道:“你這算是答應了嗎?
”
鐘白仍舊十分猶豫,他想到了更根本的問題:“你真的能讓這些人回去?
”
“能。
”
謝蘊回答得斬釘截鐵,鐘白神情微動:“說來聽聽。
”
謝蘊淺淡一笑:“你不是猜到了嗎?
除了這麼做沒有别的辦法了。
”
她扶着牆慢慢站起來:“你讓我見他一面,我可以當衆自戕,我一死他們自然不會再為難殷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