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小太監陰陽怪氣地看着謝蘊:“你怎麼不長眼啊?
你要不撞我,我能把水灑了嗎?
這麼多髒水,你自己擦吧。
”
謝蘊打量了一眼髒兮兮的梅瓶,又看向叉着腰滿臉都寫着我故意的小太監,眼睛微微一眯:“我記得你。
”
當時她在内殿收拾殷稷的衣裳,外頭就有人在編排她的是非,隻是她雖然讓兩人擔驚受怕了幾天,可最後也沒做什麼。
現在看來,有些人并不知道什麼叫息事甯人,更不知道什麼叫感恩。
小太監明顯一慌:“你記得我又怎麼樣?
現在你我都是一樣的人,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不知道宮裡多少人想收拾你吧?
我要是你,就夾着尾巴做人。
”
謝蘊蹲下身,慢慢用抹布将髒水收進木盆裡。
小太監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明白了:“還以為是什麼硬骨頭,原來一吓就軟,好好擦啊,擦不幹淨就給我......啊!
”
小太監尖叫一聲,随即撕心裂肺地幹嘔起來,竟是謝蘊将收起來的髒水兜頭潑了過來,甚至還有幾口灌進了他嘴裡。
小太監惡心的渾身哆嗦,謝蘊無波無瀾地看着他:“我這個人,最不會的事情,就是夾着尾巴做人,不如你教教我?
”
小太監說不出話來,半跪在地上一直幹嘔,聽見動靜的德春連忙跑進來,一看出了亂子,下意識想去找蔡添喜,可又想起來皇帝回來了,這時候蔡添喜肯定是在對方身邊伺候的,這時候去找他,會驚動皇帝。
而對方還囑咐過他,對謝蘊,能幫就要幫一把。
他隻能硬着頭皮湊了過去:“謝蘊姑姑,這是怎麼了?
”
謝蘊搖了搖頭:“沒什麼,他讓我把髒水擦幹淨,我擦給他看。
”
德春也就猜出來了,八成是這小太監想落井下石,被謝蘊教訓了,可眼見人滿臉蠟黃,抽搐不停,他也不好再追究什麼,隻能喊了人來把他拖了出去。
“快,把這裡收拾收拾。
”
他又吩咐旁人,卻被謝蘊攔住了:“這是我的活,我自己來吧。
”
德春也沒多言,很快就退了出去,乾元宮再次安靜下來。
蔡添喜偷偷瞄了一眼殷稷,見他臉色緩和了下來,心裡微微一松,正要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殷稷就忽然開口:“她日子過得不錯,還真是有勞你照料了,朕賞你點什麼好?
”
蔡添喜正要推辭順帶表忠心,一擡眼卻瞧見殷稷臉色不對,雖然沒了剛才的陰鸷,卻透着股熟悉的陰陽怪氣。
他心口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招了皇帝的眼,隻能擺出了更謙卑的姿态來:“皇上明鑒,奴才絕對不敢徇私,都是尋常安排的活計。
”
殷稷一聲輕笑:“朕當然知道你不會徇私......畢竟你是朕的奴才,又不是她的。
”
蔡添喜賠笑着應聲,心裡卻一陣陣發苦,皇帝這話一說出來,他以後可不敢優待謝蘊了。
他的确是特意給謝蘊安排了輕松的差事,看得其實也還是皇上的面子,但顯然,對方不滿意。
唉,謝蘊姑娘,你以後自求多福吧,我是不敢幫你了,不然我就說不準是誰的奴才了。
殷稷将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嘴角抿得死緊,他透過門縫,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外頭的人身上。
喜歡這樣的生活是嗎?
那朕就讓你看看,沒了蔡添喜的照料,你還能不能這麼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