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周遭忽然一靜,兩人一愣,都有些不明所以,倒是他們身後跟着的将士看見了端倪,朝前面指了過去:“兩位大人,你們看......”
不等二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聲激動到幾乎變了調的呼喊先響了起來:“殷時的頭......那是逆賊殷時的頭!
他終于死了,他終于死了!
”
歡呼聲再次響起來,卻比剛才迎接凱旋大軍時更激昂,顯然殷時之死,狠狠替豐州百姓們出了一口惡氣,有些人甚至激動到不能自已,當街哭嚎起來,哭聲卻很快就連成了一片。
他們中有多少人曾被這位面都不露的“皇帝”奪走了親人,然後被人親口告訴他們的女兒姐妹已經被折辱緻死,卻連屍身都要不回來。
尋常百姓遇見這種事,要麼拼個家破人亡,要麼就隻能忍氣吞聲,然後在夢裡盼着那惡人不得好死,如今這夢終于實現了。
“恩人啊,大恩人!
”
百姓太過激動,朝着一處湧動了過去,那應當是殺了殷時的将領。
“冷靜,冷靜,她身上有傷,你們不小心會害死她的。
”
有人高聲呼喊,聲音有些耳熟,祁硯很快就聽了出來,是窦兢,想起上次和對方見面時的情形,他有些替對方高興,看來這場大戰,他也立下了汗馬功勞。
隻是眼下他聲音裡聽不出意氣風發,倒是滿是緊張。
好在百姓們并沒有因為激動就失去理智,在他的呼喊下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沒再往前沖,隻不停道謝,有情緒失控的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看來,大周又要多一位英雄了。
”
任太守感慨一句,祁硯沒言語,心裡是認同的,即便隻是個小兵,可斬殺殷時這種大功勞,也足以讓對方平步青雲了,隻是他是個文臣,又身在高位,對這種事幹涉太多并無好處,故而見那輛戰車被百姓們堵住了也沒多看:“不如我們還是先去行宮面聖吧?
”
任太守連忙應聲,為他清出了一條路來,可就在清路的時候,鐘青發現了身後的人被堵住了,親自帶人去将戰車接了出來。
“咦?
”
他驚奇出聲,“竟然是位姑娘。
”
祁硯聽見了,卻隻當任太守是看錯了,戰場上怎麼會有姑娘?
可心裡這般想,他還是跟着看了一眼,卻不想就這一眼,他便呆住了,明珠......
然而如果說是明珠,他卻又有些不敢認,她像是完全變了個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怯懦和瑟縮完全沒了影子,被那麼多百姓簇擁着,她甚至連緊張都沒露出來,隻平靜溫和地看着沿路的人,他們道謝也好,磕頭也好,她都沒有多少波瀾。
祁硯有些移不開眼,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對方一身是血,狼狽非常,可他就是覺得她身上有股光華在流淌閃耀,亮得有些晃眼。